[QAF]SilentAllTheseYears_作者:tangstory(54)

2017-02-15 tangstory


一百四十
Gale告诉Randy,《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概要在十一月或者十二月上映,他开玩笑道,“怎麽样?要不要我为你留两张首映式前排的票?”
Randy在回信中没对票的事做回答,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把准备再回去西班牙呆两个月的事告诉Gale,没准他会觉得那很荒唐……谁知道呢……而且即使最终自己决定要去了,Randy也想当面对Gale说。
不知为什麽,Randy总觉得在走之前应该去LA看看Gale,反正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他会去看他,带著一份不知该算多少岁的生日礼物。

Randy最近很清闲,从六岁後大概都没那麽清闲过了,每天只是起chuáng,吃饭,去健身房,或者只是借对门夫妇的狗散散步。也会去看看艺术展或者画展什麽的──反正纽约天天有各种各样的展览──Randy觉得他把这一辈子的展览都在这两周看尽了。
在这些日常琐事中,Randy也间或想想“真的要去吗”这个问题,虽然他都在网上提出了十月开课的初级班的申请,也接到了肯定的答复,但这是随时都能取消的。
总之,Randy其实并没在真的想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随遇而安。而去LA看Gale的事,也这样一天天拖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终止在那天。
那天Randy也只是随xing的去看了一个行为艺术展,在纽约,行为艺术和乌鸦一样到处都是。
展览到是比想象中有趣,大厅中有一整面墙都是同一个女人的作品──那是一幅幅照片,每幅照片下都附有她的一些日记和信件。值得一提的是不同的照片之间总用同一张照片间隔,那张频繁出现的照片中是一张chuáng,chuáng头的位置摆著一个红色电话机。
Randy看了一下介绍,原来那个女人是想表达一个“一刻”的概念──她曾有一个很相爱的男友,一次男友出差,中间给她打电话。她问他什麽时候能回来,他说很快就能了。但是半个小时之後,有人打来电话,她的男友出车祸去世了。
女人想表达的就是“那一刻”,那个最後的电话,以後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其实都与最後那一刻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同。
Randy坐在大厅中央的长凳上,盯著那面墙,先头是想著“一刻”这个说法,但後来注意力又被一个跟妈妈来看展览的小男孩吸引住了。
男孩还很小,看不懂这些,於是在一边自己哄自己玩儿──跳舞,做鬼脸,在地板上爬来爬去──他知道Randy在看他,但是他努力在装做自己不知道,只是不时悄悄地偷看Randy,一眼,又一眼。
Randy被小男孩逗笑了,他很想拿出相机来拍这个小男孩,但是这个展览又是禁止拍照和摄像的……就在他犹豫著要不要拍时,忽然发现人们都被大厅一角的什麽事qíng吸引了注意。

Randy也走过去,人们围成一个半圆站著,半圆中间是一个女孩,看上去不大,大约是亚洲人,留著很长的黑发。女孩身旁竖著一个牌子,上面写道,“我看不见东西,但不是生来就这样。从十七岁开始,我在一个小玻璃厂学习玻璃制造,花了四年完成了这个作品。”
她不用解释作品是什麽,因为它就在她手中拿著,是一座制作很jīng美──大概也很沈──的玻璃高塔。
她用双手抱著它,全神贯注,好像在听周围的人声。
“那麽……周围有人吗?”女孩听到人们的jiāo谈声,开口问到。
“不仅有,而且有很多,所以你可以开始表演‘高塔里的公主’的故事啦。”一个小夥子回答,很明显他指的是那个住在高塔里,有长辫子的公主的童话。
人们都善意地笑了,女孩也笑起来,她沈吟了一下说,“嗯……制作这个玻璃塔的过程很难,尤其是对一个盲人来说,所以我用了四年……well,我说这个只是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个笨蛋。”她吐吐舌头,人们又笑起来。
就在大家的笑声中,女孩忽然举起玻璃塔,把它的顶部往身後的水泥墙上砸去。
人们惊讶地止住笑,望著她。
女孩却还微笑著,她用手摸索著玻璃塔碎掉的顶部说,“看来它碎成了我想让它碎成的样子……嗯,还不错……”
女孩的手被断掉的尖锐玻璃划出伤口,人群发出一阵骚动,女孩面向著她想象中人群,右手用力拎著那座残破的玻璃塔,从她手上流下的血已经多到可以顺著塔身成股流下来,滴到地面和她的靴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