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
“嗯。”
“一本只持续十天的医疗记录?”吴邪觉得事qíng有些蹊跷,“上面都记录了些什么?”
黑眼镜垂着眼,低声道:“记录了在十天的时间里,我娘是如何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尸体的。”
吴邪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下不自觉地收紧,就连指甲嵌进手掌里也不自知。
黑眼镜注意到了吴邪的异样,一把抓起他的手,把手指掰开,心疼的吻了吻残留在掌心的深痕,“小三爷,别伤了自个儿。”
吴邪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一把捏住黑眼镜的肩膀急切道:“你不是说你娘身体都好转了么?在那十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比瞎子我还激动啊。”黑眼镜替吴邪护着他还缠着绷带夹着板的左臂,不让他激动之下乱挥胳膊,见他稍微冷静下来了才回答道:“瞎子我不知道那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单从那本医疗记录上看,只知道第一天的时候我娘的身体状况就莫名的直转而下,不过十天的时间,脏器全部失去了它们应有的功能,就像整个人从身体内部开始逐渐腐烂了一样。”
从身体内部开始腐烂?那种恐怖的场景只稍一想,吴邪就觉得从脚底窜上一股冷意,整个人都傻了,只能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
“一个勉qiáng还算健康的人,毫无前兆的在十天之内脏器全部衰竭,这种事qíng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讲确实是说不通的。”黑眼镜顿了顿,艰难道:“除了……除了从遗传病的角度来考虑。”
黑眼镜的一席话如同一桶冰水劈头浇下,连为身体供血的心脏都仿若失去了温度,吴邪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遗传病很奇妙,往往很多时候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就像有胃病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十有八九也会有胃病,因为他从出生起胃就要比别人的脆弱,至于哪里脆弱,连专家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吴邪的脸眼见着苍白了起来,黑眼镜眉头轻蹙,沉默了片刻,又略带安抚意味的说:“其实倒也不能说得那么肯定,凡事都有例外,就像双亲都是矮个子,可是他们的孩子个头却很高大,这又不符合遗传学。不是也有句老话叫歹竹出好笋么。”
说完黑眼镜瞟了一眼吴邪的脸色,发现没有丝毫的好转,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吴邪面色苍白的整个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吴邪?”
吴邪一颗心填满了恐惧,依循本能死死勒住黑眼镜的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嗓音问:“黑眼镜,你……你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瞎子我很想说不会。”黑眼镜两只手搂着吴邪的后背,语气掺杂着浓浓的苦涩,“可是这种事qíng,谁也无法保证,瞎子我……不敢给小三爷这个承诺。”
“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吴邪都在轻声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只要通过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肯定,事qíng就终究会往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先是被折腾了半宿,又和黑眼镜说了许久的话,身心俱疲的吴邪早就扛不住了,嘴里嘟囔着嘟囔着,就枕在黑眼镜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可是吴邪就连睡着了都神经紧绷着一点儿都不安稳,黑眼镜本来是想给他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结果才刚挪动地儿,吴邪就啪的睁开双眼清醒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抱住黑眼镜的腰,活像一松手人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似得。
吴邪这下意识的反应把黑眼镜也吓了一跳,连忙拍拍吴邪的后背,小声问:“吴邪,怎么了?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吴邪才懵懵懂懂的摇了摇头,黑眼镜叹口气,把人用被子重新包好,一边抚着吴邪的头一边笨拙的轻声哄他睡觉。也可能是刚才做噩梦了,也可能是因为习惯了黑眼镜的流氓脸,现在这一脸温柔亲自哄自己睡觉的黑眼镜有点太惊悚,吴邪两只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怎么都不愿意再睡了。
黑眼镜这厢劳心劳力的哄了半天,一番付出都喂给了狗,吴邪倔起来,那脾气堪称软硬不吃。这让第一次用心哄人的黑眼镜觉得有点自尊心受挫,于是他略委屈的捏了捏吴邪高挺的鼻梁,“小三爷,你怎么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