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听了这话,眼见张允气的面色铁青,倒也不敢再替儿子求qíng的,只能搂着张华不断的哭。
尤三姐儿见了,皱眉便道:“张伯父想要管教张华哥哥的心思是好的。我也相信张华哥哥本xing不坏,只是听了人的挑唆。不过伯母的话也对。张华哥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何况这个年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倘若累坏了坐下病根儿,反而不好。不知张伯父觉得三姐儿这话可对?”
张允也是见了陈氏确有退婚之心,又知两家门第今已不配,方才想下一剂狠药治一治张华,顺便也以退为进,暂时堵了陈氏要退婚的口风儿。但张华乃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又哪里真舍得废了张华。闻听三姐儿如此说,张允少不得问道:“我从小看着你们姐妹长大,也知道三姐儿你的主意多。既是这么着,不妨三姐儿给出个主意,可好?”
尤三姐儿闻言,笑眯眯说道:“张华哥哥因父母疼宠,从小到大是没吃过辛苦的。因着他要读书的缘故,也不曾跟随伯父学习稼轩之事。竟使得张家祖传的技艺到了伯父这一辈就无可传,也着实可惜。如今既要使他明白世道艰难,不如伯父领着张华哥哥夏天伺候庄家,既能使得张华哥哥学一门技艺,也好叫他明白庄稼人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辛苦。他自己只要辛辛苦苦的赚了血汗钱了,想必也不会恣意挥霍。毕竟惯赌之人,大都好吃懒做。张华哥哥若是知道勤奋辛苦了,想必也能知道好好读书了。”
说到这里,尤三姐儿顿了顿,且看了一眼张华,又说道:“至于伯父所说的叫张华哥哥到码头上做苦力的事qíng,为了张华哥哥的身子骨儿,自然是不成的。不过叫人带着张华哥哥往码头上走一遭,见一见贫苦人家的日常生活,也是可以的。顺便也叫人带着张华哥哥满长安城的赌场都走一遭,往那些烂赌鬼的家里也都走一遭。看看人家的妻儿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倘若张华哥哥见了这些,还能安心逃学赌博,闲逛游dàng,那只能说明张华哥哥天xing如此。他既然打从心眼儿里就没有光耀门楣照顾妻儿的心思,想必伯父伯母也不会怪罪我们陈家悔婚之事了罢?不过伯父伯母但请放心,即便咱们两家的婚事不成了,也是旧jiāoqíng分。我们姊妹二人同妍姐姐更是闺蜜之好。两家的来往是万万不能断的。”
张允夫妇早就知道尤三姐儿人小主意大,却没想到尤三姐儿竟然如此老道圆滑。一席话下来,晓之以理动之以qíng,软的硬的都有了。直叫张允夫妇想要反驳,都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厢陈家众人听了尤三姐儿的说法,也都深以为然。深深受了惊吓的张华更是连连点头,附和不已。
如此陈张两家因着意外发现张华赌博而生的想要退婚的一番风波,便在尤三姐儿的三言两语下暂且搁置了。
如今且不言此事。只说陈珪下朝回家后,陈氏母女因着退婚一事尚且未走。尤三姐儿这个专爱打听朝廷动向的少不得开口问及赈灾之事。
陈珪向来不在此事上隐瞒三姐儿。此刻见问,少不得开口说道:“……择定了六皇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为钦差大人,赶赴蜀州处理赈灾抚民事宜。六皇子殿下先前办过江南一案,经验老道,七皇子殿下素有仁爱之名,也是体恤下qíng的。有此二人前去赈灾,必定能万事周全。何况蜀州乃膏腴之地,又有十大粮仓之一的永济仓在,民生富庶,存粮颇多。只要当地官员不是猪脑子,肯开仓赈粮,安抚灾民,到时候六皇子与七皇子去了,也不过是向民间百姓展示一番朝廷仁义,圣人仁德。相比起我们去江南那一遭儿,这一趟竟是全领功去了……”
然而陈珪这话还是说早了。他没有想到仅仅是半个月后,从蜀州传回来的弹劾奏疏便打了他的脸。
却原来六皇子殿下与七皇子殿下带着赈灾物资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到了蜀州之地,当地官员闻听驿站奏报,即刻摆酒唱戏的替两位钦差大臣接风洗尘。筵席如何豪富且不必多说,席上六皇子与七皇子询问赈灾之事,当地官员也承认他们早已奉朝廷诏令开仓赈粮,安抚百姓。之后更是引着六皇子与七皇子到了收拢灾民的地方一一查访。只见内中灾民不论吃穿还是气色都很不错。与之jiāo谈时,更是口口声声称颂陛下朝廷以及当地官府,其感恩戴德之言辞,简直叫人听得热泪盈眶。
七皇子虽有贤王仁义之名,然他因着年岁尚轻,平日里向少参与这些实务之事。眼见如此,心中很是满意。更是连连称赞当地官员,只说回京之后必定会替当地官府向圣人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