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冷漠的看了眼,哼道:“你都这副样子了,还跟着淌什么浑水?”
南柯跪倒在地轻声说:“李园把我养大,李家人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们蒙难,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朱见深冷笑:“蒙难?是李家人在背着朕勾结百官,难道朕不该把他抓起来?如今李寻欢还在那里示威,就已经是朕的仁慈了!”
南柯深深地埋下头,小心翼翼的说:“李尚书虽然是行为不妥,但我相信,他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皇上您的江山社稷……皇上,难道您不承认宦官在当今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他们应做的范围了吗?”
朱见深闻言立刻变了脸:“放肆!”
南柯坚持道:“不管您爱不爱听,我还是要说,只有皇上您替百姓着想,百姓才会爱戴您拥护您,可是东厂西厂全部都视人命为糙荐,谁不怕,谁不恨?我出身贫贱,从小就流落街头,我比谁都明白……如果一个穷人不小心碍了东厂的闲事,那恐怕是死无全尸……皇上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求您放李尚书一条生路,放李家一条生路,如果一定要惩罚,我愿意代之受过。”
朱见深问:“你凭什么代?”
南柯脆弱的摇摇yù坠,答不出来。
朱见深沉默了很久,而后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说:“让我留李尚书一条命,可以,但是不是白留。”
南柯立即磕头:“只要能放过李大人,我愿意做牛做马。”
朱见深单膝蹲到她面前,笑得很有深意:“我听说有个叫王怜花的世外高人要收你为徒,依朕的意思,你还是去吧,但是,你要保证你这辈子都效忠于朕,懂吗?”
南柯呆滞的与他对视,第一次明白了东厂特务的本事,看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事qíng能瞒的了他们。
朱见深又道:“朕知道你喜欢混迹江湖,不如就去吧,但无论是任何武林人士敢对朝庭有二心,你都要替朕除了他,记住了吗?包括李寻欢。”
南柯被他的话吓住了,完全没办法回答。
朱见深微笑:“也许你会问朕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朕担心……你猜,如果朕真的杀了李尚书,李寻欢会不会现在就破门而入,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qíng?”
南柯垂下头。
朱见深说:“你要朕替官员想替百姓想,那谁替朕想?”
南柯这才qiáng迫自己发出声音,忍着要哭的恐惧说:“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
朱见深忽然卡住了南柯的喉咙,把一枚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qiáng迫她咽下,而后又说:“这枚丹药含有剧毒,但不会立刻发作,只要每年定时服下解药,你就可高枕无忧,解药朕会派人给你送的,不要担心。”
南柯哑着声音问:“那李尚书……可以回家吗?”
朱见深说:“明早你们就可以看到他,满意了?。”
南柯把头叩到地上,痛苦的回答:“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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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值最深邃的时刻。
汪直那猥琐矮小的身躯走在地下的密道里,反而被墙上的孤灯照出了高大的影子。
他还穿着自己华丽的太监服,脸上卸下了白日的媚笑,因而显得有些狰狞。
任何脚步,在这个yīn冷cháo湿的地方,都会留下回声。
汪直一路走到最里面的牢房,立刻变有刑部官员走出来迎接道:“汪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胡云冀也在这里,他本来还涉及不到什么核心的事务,但这次查抄李家有功,自然不同往日。
可惜不知为何,胡云冀的表qíng并没有喜悦。
汪直的目光慢慢的移向墙上挂着的那个枯瘦的老人,柔声说:“李大人啊,杂家多有得罪了。”
李尚书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受了这许多折磨之后,满身都是血痕,根本答不出话来,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完全令人联想不到平日里的温文儒雅。
汪直走到他旁边,轻轻地端起侍卫手里的一个小铜盆道:“李大人,您德高望重,何苦要受这等闲罪?不如早早的把名单说出来,好告老还乡啊。”
李尚书气若游丝:“没……有……咳咳……”
说着就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