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猛的把小铜盆里的盐水全部都泼到他的伤口上,呵呵的yīn笑。
李尚书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剧烈的颤抖着,让麻绳在手腕上又划出了几道血痕。
汪直淡淡的转身道:“审,他一刻不被放出去,你们就审一刻,这可是为皇上效忠大好时机,明白吗?”
那迎接汪直的官员赶忙满脸笑意的答道:“是,多谢公公提点。”
胡云冀面色犹豫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子折磨李尚书,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事qíng已经做了出来,难道还有回头的路吗?
抓人上刑,早已是众官员的家常便饭。
次日清晨,彻夜未睡的李寻欢和家人,在李园门口迎接到的,就是被摧残到苟延残喘的老父亲。
他不敢置信的走上前去,从侍卫手里掺过他,抓到那血流不止的gān枯的胳膊,便对李尚书所为难他勉qiáng他的一切,都不上心了。
李寻欢漂亮的眼睛甚至都有些发红,却没办法和任何人发火。
难道他还要去责怪皇上?
这本来已经是死罪的事qíng如此从轻发落,真是残忍的恩典。
林诗音早就掉下眼泪,走上前来道:“表哥,先扶姑父进去吧,外面风大。”
李寻欢点点头,面无表qíng的和她一起把父亲搀扶进了院落。
南柯摇摇yù坠的跟在旁边,不禁身体是沉重的,就连心也是沉重的。
平时门庭若市的李园,如今只剩下些豪慡的江湖客,至于平时那些满口仁义的官员们,早就避之不及的没了踪影。
李家大树已到,大家都怎么办呢?
南柯想像不出来。
她没有对任何人讲昨天朱见深施加给自己的一切,她不愿意在这悲惨之时,再去与别人分享痛苦和无奈。
141—144章
<141>
这一年的冬天,北京似乎格外寒冷。
南柯还没有忘记自己被册封为公主那日的风光,就已经见识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惨淡。
李尚书被救回来之后,就卧chuáng一病不起。
原来他的身体也是靠服药撑着养着,才能坚持上朝做事,写那些为民请命的奏折。
这回被大刑上过……一下子就变成风中枯叶。
更大的打击是隔日皇上就颁布了把他贬为庶民的奏折,这对于把世代为官光耀门楣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人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他没有熬过年关,便抑郁的撒手西去了。
李夫人也为此事肝肠寸断,整日一泪洗面。
在李尚书入藏的当晚,竟吞金自尽。
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这样残忍的事qíng,令李寻欢变得极为沉默寡言。
从前的他虽不聒噪,却也会谈笑。
但现在再与其说什么事qíng,李寻欢便只会用最简单的语言回答,他的这种成熟,让南柯心疼。
似乎在如此的变故之下,南柯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什么重要的事qíng了,她就像是李家最坚qiáng最健康的人,把什么都想到,什么事qíng都办妥当,安慰李寻欢,安慰林诗音,然后在睡前喝下苦苦的药,忍着疼痛睡下。
凄风苦雨之中,无一人得全安。
除夕时,李园也并不热闹。
李寻欢甚至都没有摆出酒席来让大家聚一聚,只是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喝着闷酒。
其实,也没有大家了。
这个地方除了佣人,就只剩下林诗音和南柯两个姑娘而已。
南柯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在屋子里徘徊了很久,才轻轻的走道隔壁推门而入,说道:“哥哥,今天过年,我叫厨房准备了几样菜,叫林小姐来一起吃吧。”
李寻欢坐在桌前玩着一个白玉酒杯,摇头道:“吃什么,诗音又会哭起来,还不如各自静静。”
南柯关上门,走到他身前,忽然抱住了李寻欢:“哭总比你这样不哭得好。”
李寻欢拉住她的胳膊,顺势让南柯坐在自己对面,把住她的脉道:“身子总算好些了。”
南柯低头说:“我这不算什么。”
李寻欢露出微笑,虽然依旧温暖,却让看者感觉苦涩:“在我看来也很重要。”
南柯感觉自己像是脆弱多了,呆呆的盯着他的脸也想流下眼泪。
离相识并没有太久似的,却真真实实的变得物是人非了。
李寻欢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便道:“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吧,整天闷在屋子里,难免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