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没想到夏紫菀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独立能gān的女孩子居然愿意屈居小小助理一职。这不是爱qíng的力量是什么?
那年冬天,展昭被一通紧急电话召回家,展父肝癌复发,已经扩散。
看着一个一生劳苦坎坷的老人一寸一寸死去,何其残忍,但是别无他法。展昭为父亲买早点,顺便买了一张报纸。国际财经版登有大幅照片,保养得似乎只有三十多岁的花女士衣着光鲜,为新建成的慈善儿童医院剪裁。展昭看完,顺手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展父在第二年开chūn去世。他坚持到儿子可以独立,尽了一个人在世上的所有责任,他去得毫无牵挂。
包院长退休在即,找展昭谈话:“工作确定了吗?”
展昭说:“我想去检察院。但是现在家里需要钱,我要安顿好妈妈。”
包院长说:“天平事务所前阵子拆伙,走了不少人,现在正缺人才。当初带你实习的张老师说,你要肯去,首先就分给你两室一厅的房子住,工资还可以慢慢谈。这是比检察院好多了,你考虑一下吧。”
展昭沉思。
包院长说:“我知道,做个检察官是你的理想,等你家过了困难期你再跳槽不迟。”
展昭带母亲去看了那套房子。客厅连着阳台,对着小区花园的一角,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实在不错。
展母说:“虽然是公司宿舍,但是将来结婚也算有了个地方。”又说:“你王阿姨的侄女,开封外语学院毕业,在高中教书,人品相貌都不错。你们什么时候见见?”
展昭笑道:“妈,我事业才刚刚开始呢。”
展母当他还惦念着那个姓丁的前女友。
事务所的工作,展昭早就领教过,繁忙劳苦。他是新人,什么都得学,比别人多花一倍时间,用两倍的工夫。少年时憧憬着主持正义,惩jian除恶,现在看来是那么天真单纯。渐渐明白了包院长当年的那番话:一切的公道,一切的人法天理,都是在心中的。可是人心,才是最险恶的啊。要学的,不只是法,是人的心。
第三个年头,事务所接了一桩谋杀案的官司,当事人被告谋杀了年长她三十岁的富翁丈夫。所有资料都对这个年轻妻子不利。最后是展昭在供词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提问被害人的女儿,问题刁钻尖锐穷追猛打。那个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的女子终于失控,大喊大叫下承认是自己杀害了父亲嫁祸于继母。
顿时满堂哗然,继而掌声如雷。
走出法庭大门,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笑容热qíng洋溢,面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对方道:“展昭,即使不记得我,也不该不记得那场球赛吧!”
展昭恍然大悟,捶手道:“是你,欧阳chūn!”
第十回
就这样,展昭和欧阳chūn重逢在夏至未至的汴京。天空一片晴朗,微风拂过窗下盛开着的太阳花。店里弥漫着咖啡香,陌生的辽国流行歌曲旋律优美,缓缓流泻,如泣如诉。
欧阳chūn的大胡子早就剃了,身上穿着的是检察院的制服,才更改的新样式,衬得就玉树临风的他更加帅气挺拔。女店员悄悄凑在一起望这边。
展昭笑了:“原来前辈就在汴京工作,这几年怎么竟然没碰到。”
欧阳chūn说:“别说,我当初以为你毕业后也去检察院的。怎么去了律师事务所?”
展昭苦笑:“我爸去世了,我把我妈接过来住。总得先让她过上好日子。”
欧阳chūn点点头:“大孝子。我看你gān得挺不错的,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展昭忙说:“前辈过奖了。”
欧阳chūn哎一声:“老前辈前辈地叫,不拗口吗?叫我名字,叫我欧阳。”
展昭只得改口:“欧阳……”
欧阳chūn满意微笑:“你要是来检察院多好,我们还可以聚一起喝酒打球。”
展昭笑而不语,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欧阳chūn喝gān杯里的咖啡,说:“你别光笑啊,得好好为自己想想。别说你没想过。”
怎么没想过?展昭的理想就是进检察院,做一名检察官。自幼时他就憧憬自己穿上那身笔挺制服的光景,想象自己头顶国徽手执天平秉公执法的模样。渐渐长大了,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在法律的掩盖下,也有着无数黑暗和丑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理想,成为一名执法者不仅仅是一份职业,而是人生意义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