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说道:“你好好跟我想想,认不认得这个人。如今他无缘无故走了,这位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来寻人,你可知他的下落?”
这可是生死关头,马虎不得,我虽然隐约记得蒋玉菡那厮在何处,但要是承认的话,更落不到好,肯定是要被打一顿的。我哪能那样啊。
打死我也不会说!当下,我便打起十万分jīng神,笑道:“父亲,儿子整天在外头,什么人没见过,这个叫琪官儿的,虽然听来熟悉,仿佛是个见过的,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我的演技突出。贾政一时也有些疑惑不定。却不料,旁边那个一直坐着的尖嘴猴腮却蓦地发声,说道:“宝二爷真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皱眉说道:“这个,唉,——这个真不记得了。”
那人一声冷哼,说道:“倘若是别个普通的人,宝二爷当然不记得,但二爷跟那琪官儿连私密的物件儿都jiāo换了,怎会不记得?”
我心头怒骂一声:这厮真是古代的克格勃,不去当FBI啥的真是亏人才了!
我便皱眉,问道:“不知您说的是什么私密物件?我虽然年纪小,不过礼数总还是知道的,怎会跟人家换什么私密物件?”
这人双目看着我,yīn森森地,说道:“是么,二爷说的这么肯定,那么琪官的那块素日系着的红汗斤子,怎么会到二爷手中呢?”
贾政怒视着我。我仍一笑,说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哪里有什么红汗巾子。”
这人见我咬牙,很是诧异,便起了身,说道:“明明是那琪官给了宝二爷的,宝二爷怎么平白抵赖?”
靠……有证据吗,你咬我啊。那块破烂汗斤子,早就被老子毁尸灭迹了……
我心头得意,便说道:“是不是平白抵赖,一查就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红汗巾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大人还是查查明白的好,别平白无故的来诬赖人才是。”
我这样信誓旦旦的。他反而迟疑了。贾政说道:“放肆,别对大人无礼。”
我当然不会忤逆他,便急忙行礼,顺势做足姿态,说道:“抱歉抱歉,一时失礼了。”
这人yīnyīn沉沉看了我一会,我只自自在在的,也不怕他。蓦地他说道:“好罢,那汗斤子之事怕是误会不说,那宝二爷曾经跟蒋玉菡私会之事,怕不是假的吧?”
我瞪向他,心底想:“你恐怕是属狗的吧,怎么总咬着我不放啊?”便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没想到,这人就把我当初在冯紫英府上喝酒,同蒋玉菡相jiāo的事说了出来,且说众多人都看着的。
我听了这个,瞅了瞅贾政yīn沉的脸,便说道:“这个也没什么,我当时不知他是谁,只因看在冯大哥面上才一同吃酒的,后来醉了,都不知他何时走的,根本就是萍水相逢,算哪门子的私jiāo?”
这人见我嘴硬,就动了怒,说道:“宝二爷当真是不肯给忠顺王爷面子?”
我说道:“这个怎么敢,委实的我什么也不知qíng,怎好说呢?要是随口乱说一通,恐怕您会更加不乐。”
这人见摆不平我,就去看贾政,说道:“没想到令公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今日我算是见识了,政老爷着实教得好儿子啊。——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向王爷禀告,告辞!不送!”说着,拂袖而去。
贾政急忙跟上,说道:“大人请勿动怒啊,有话慢慢说,犬子无礼,是我教导无方。”
我虽然将此人打败,然而见状仍旧很郁闷,贾政在我面前十分庄严,怎么竟然对这个忠顺王府的门下走狗低声下气,有什么了不起!
我正站着发闷。那边贾政气呼呼回来了,说道:“你gān的好事!还不快给我跪下!”我因那人没抓到我的把柄,也不怎么害怕,但是看贾政脸都绿了,只好跪地,又说道:“父亲,那人分明是胡说八道,诬陷儿子,如今被儿子反驳,没了脸,才恼羞成怒的。父亲何必理会他?”
贾政说道:“住口!你懂什么,忠顺王那个人,向来记仇,你……你当真不知那蒋玉菡所在?”
我说道:“儿子怎会欺骗父亲?当真不知。”贾政转头看着我,说道:“虽然你不知,如今到底是得罪了忠顺王爷,日后还不知如何,也都是你在外胡乱jiāo友惹得祸……可恨!”他骂了几句,说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跪着!”说着就出去了。
我越发郁闷,然而鬼才给他好好跪着呢,贾政一走,我便站了起来,心想:总算不用挨打了,躲过一劫。就松一口气走到书桌边上,随意翻看书。过了片刻,忽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我一听,赶紧把书扔了,回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