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做呢?”亚当凉凉地说,在未来的时空中,伍德确实是结婚了的,还有个小女儿。
真不可思议,那样的家庭伤害,他居然能在精神上痊愈。
伍德没好气地瞪他:“我不会爱上女人……男人更不可能。最好的方法是我今夜死掉,那所有人都没事了。”
“圣人的傻念头,愿意为我舍身和希望自己消失掉是两回事,你的精神会因自我毁灭出现真空,最先完蛋的是你最在乎的鲍勃一家。”亚当温文地笑着,将包裹着糖衣的炸弹丢过去,伍德回以冷笑,这世界就是这样,把你逼得走投无路。
“也可能是你。”他柔声道。
“哦?”亚当维持僵化的微笑表情,大脑奇异的一片空白,那句“杀了我”在里头回响,还有伍德当时的眼神、语气……该死的精神力者,在他的脑子里作乱。
“你一点不怕这里面已经像开膛手杰克光顾过一样,尸体被剪得破破烂烂了?”好不容易,他挤出一句反击。却在恢复思考能力后,发现这实在蠢透了。伍德要是精神垮掉,他会跟着陪葬。
枕在方向盘上,银发少年眼里浮起一种从灵魂里面渗透出来的疲惫,轻轻撩了一下垂在前面的刘海,露出柔和的白皙额头,没有月光的夜晚,他脸上仿佛心底最惨重伤痕活生生揭起的伤感被另一种情绪掩盖,虔诚而憧憬。
“鲍勃一家是好人,我永远不可能这样对待一家好人。”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希望,也许不能挽救我,但是能给别的人幸福。
他还记得那个警灯闪烁的夜晚,鲍勃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盖在双亲身上的白布。南茜牵着他的手,离开十字架耸立的墓园,那温暖的触感融化了他内心某些冰冷的东西。
他想当一个好人,这样的人在你感到绝望时,他们一定能拉住你,让你不会对生活放手。
哗啦作响,一只塑料袋递到亚当面前。
“吃饭。”
“吃饭?”亚当愣愣重复。
伍德毫无转圜余地地说:“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也得把晚饭吃掉。”
红茶还有些热,泡得很浓,亚当浅淡的味觉也能尝出微涩的苦味。
伍德在后座翻找,这辆车是他向朋友借来,那家伙私藏了不少武器货,也被他搬了上来,作为打怪物的装备。
卡利科9mm冲锋枪、英格莱姆M11微声冲锋枪、美国M16式突击步枪、防暴手雷、警用闪光弹、各种型号的子弹和黄色炸药……伍德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这可不是大学教授应有的行为。亚当白了他一眼,乘同伴在整理武器,启动腕表的超空间联网系统,不出所料,因为伍德打开了心防,现世的网络可以联上了。
修曼·伍德(Hulme Hood)
197X—?在家失踪,现年34岁。
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讲师,副教授。
略过一些生平的介绍,亚当着重在家庭关系上查找,几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妻:希尔达·威廉姆(Hilda William),原籍英国,4岁母亲改嫁,16岁父亲去世,考取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文理学院。
200X年公车事故去世,丈夫伍德和女儿尔莎卷入遗产纠纷,被追索明尼苏达州一套房产。同年查出尔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DNA核对病因是近亲结婚……
近亲结婚!?亚当紧紧盯着希尔达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调出前面伍德父母的资料,一张退色的黑白照映入眼帘。
难怪他觉得她们有点相似,彩照上的女孩有一头阳光般灿烂的金发,恬静秀美的笑靥。而伍德的长相比较像父亲,眉梢眼角都是德裔的坚毅,但那精致迷人的轮廓,线条分明又透着柔和比例的五官,却有更多母亲的影子。
也许他们曾被人说有夫妻相,可是彼此一定没想到,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然后在希尔达意外丧命,这个事实被遗产纠纷摊在了伍德面前,再以最残忍的方式印证在了他女儿身上……
先前瞄到尔莎病故的前一年,鲍勃一家死于纵火案,饶是亚当没什么同情心,也觉得这男人的人生太惨了些。
「我怀疑过,早就怀疑过,我信仰爱与生命,但我不是完全相信教义。上帝选中诺亚一家,让他们逃离洪水,其他人都死了。我常常想,假如我的家人不被获选,罪无可恕,我会抛弃她们吗?」
他终于明白当时为什么伍德会说那席话,他犯了乱伦罪,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爱……亚当的心情莫名的烦躁,关闭档案,开始入侵GPS系统和五角大楼。一只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嘿,亚当小公主,你的背大概禁不住开枪,手雷会用吗?拉开拉环,用追求王子的力气丢出去,千万不要在手上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