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澄才道:“这件事确实做得太不像话,我代他向金宗主赔罪。若有什么补救之法,请尽管开口,我必然尽力补偿。”金光善要的却并不是他的赔罪和补偿,道:“江宗主,本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兰陵金氏是绝不会多说一句的,可这些督工并不全是金家的人,还有几个别家的。这就……”
江澄眉头紧蹙,揉了揉太阳穴处跳动不止的筋络,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向各位宗主道歉。诸位有所不知,魏无羡要救的那名温姓修士叫温宁,他和他姐姐温情在射日之征中曾于我二人有恩。因此……”
聂明玦道“有恩是怎么回事?岐山温氏不是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吗?”
这几年来,江澄每天都是坚持忙到深夜,今日刚准备早些休息,就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炸得连夜赶到金麟台,疲倦之下本就压着三分火气,再加上他生性好强,被迫当众低头向旁人道歉,已是烦躁,听聂明玦再提起灭族凶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恨意。这恨意不光无差别针对在座所有人,还针对魏无羡。】
魏无羡怔住,半晌才道:“江澄,你那个时候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江澄都不想转头去看他,“你现在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魏无羡这次怼不回去了。
支撑一个家族,从来都不容易。
不是不知道江澄的辛苦,只是从前在战场上时,他威望正盛,偶尔还能抽些空闲帮江澄处理些杂事。
再后来,江澄需要在云梦、在仙门百家之中建立一宗之主的威信,事务更加繁多,而他这直属江氏却身修外道的夷陵老祖处境已然尴尬起来,不能相帮不说,还要自觉远离,以免给外人造成误解、坏了江家百年侠义名声。
原来他在云梦,居然已是格格不入。
这也是他那么干脆走上乱葬岗的原因之一吧。
蓝曦臣很能理解这位江宗主的苦楚。他和聂明玦,也是同样的临危受责、少年宗主,但到底,还有族人相助、亲信相帮。
而江晚吟,也才十七岁而已,便开始以一己之力挑起重担,为了这‘大局为重’到底付出了多少,唯己知啊。
聂怀桑见状,便想转开话题,嗯,顺便也要知道些事,毕竟他也是没在场的一个,“所以,那些督工,除了金家的之外,还有哪些仙门的人呢?”
当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了吧?这样无德无能还墙头草的小门小派,必须标记好,登上清河聂氏永不往来的名单。
蓝曦臣:“……”这个,好像真没注意。
蓝忘机:“金宗主,并未说明。”
聂怀桑:“不是吧,都开始给夷陵老祖定下滔天罪名了,竟然连‘罪名’由头都没摆摆清楚?你们不觉得只得罪兰陵金氏一方势力,跟得罪几个世家差别很大吗?”
当时没在场的金子轩:“……”
当时被气傻的江澄:“……”
倒是魏无羡挥了下手,“也没什么区别,若硬要在这处寻根究底的话,以目前金宗主的能力,那些被温宁徒手扯得面目全非的督工,片刻间就能让数个世家站出来自动认领了。而且,他们更主要的是给我冠上一个‘叛逃正道、自甘堕落’的罪名而已,几家人都不重要,是吧,敛芳尊?”
金光瑶:我就笑笑不说话了。
聂怀桑:那我聂家的拒绝往来户名单呢?日后真有其他家修士带着牡丹纹铁烙怎么办?
聂明玦:瞧你这点出息。
第129章 一二九、
【蓝曦臣沉吟道:“这位温情的大名我知晓几分,似乎没听说她参与过射日之征中任何一场凶案的。”聂明玦道:“可她也没有阻拦过。”
蓝曦臣道:“温情是温若寒的亲信之一,如何能阻拦?”聂明玦冷冷地道:“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
蓝曦臣知道,因家仇之故,对温狗聂明玦是最为痛恨,他又是完全容不得沙子的性情,便不再言语。一名家主道:“聂宗主此言正是。况且温情既然是温若寒的亲信,说她没参与过?我是不信的。温狗哪个手上不沾几条人命?也许只是没被我们发现而已!”】
魏无羡心中霎时升起一股怒火。
没想到对温情一脉敌视的理由居然是‘享受优待的同时没有阻拦温氏作恶’这种……牵强附会的理由?!
已经将温情温宁所遇罪因揽在自己身上、将他们视作责任的魏无羡,差点就学着金光瑶大声质问一番,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这样的标准就到底哪里正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