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我所期盼的。”
别扭、超乎寻常的别扭,妓夫太郎从太宰的话,他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别扭感,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仿佛只为了求死。
“你想死吗?”妓夫太郎表情狰狞。
“当然。”太宰说,“我无时不刻想去死。”
……
蝴蝶忍与富冈义勇奔出吉原。两人的鎹鸦都停在吉原大门附近柳树的树枝上,这两只乌鸦偶尔会与它们的同伴一样,张开翅膀,翱翔两圈,俯视花街上的灯红酒绿与高矮不一的茶楼扬屋,太宰治跟富冈义勇说,别带鎹鸦进去,它们太显眼,两名鬼杀队的成员同意了这一说法。
“带我们去找柱。”蝴蝶忍急道,“ 鬼舞辻无惨出现在这条街上,有人刚被变成了鬼。”
她和富冈义勇都是最低等级的鬼杀队剑士,充其量只知道鬼都是鬼舞辻无惨制造的,并不知道无惨血浓度较高的鬼也一样可以制造同类。
无惨的行动非常小心,从来没有哪位鬼杀队剑士撞上他制造鬼,从来只有鬼造成骚乱袭击普通人后,剑士姗姗来迟,他们确定小枝和石次郎是刚刚成为鬼的,时间差很短,无惨说不定还没有走远。
鎹鸦拥有类比人类的智慧,它们张开鸟喙,发出嘶哑破碎的人声:“留守!留守!等待柱的支援。”两只鎹鸦兵分两路,一去寻找最近的柱,其二则是前往隐所在的大部队。
“……”
“……”
明月孤悬,月影倒映在缓慢流淌的小川中,夜深风冷,柳树干枯的枝条被风吹起,有的抽打在树干上,有的只是与其他柳枝摩擦,发出声响。
野狗徘徊在吉原周围,似乎被勾栏里的声色犬马吸引了,有几条狗结伴着从蝴蝶忍面前掠过,每一条都瘦骨嶙峋,毛杂乱没有光泽。
她忍受不了月下的沉默,尤其是想到太宰还在吉原内与鬼周旋,愧疚、焦虑、对自身弱小的痛恨,这些情绪在心头依次打翻,交织在一起。
蝴蝶忍看身边的富冈义勇,他表情缺乏明显的生气,死板而呆滞。
其实富冈义勇的表情与以往没有区别,但蝴蝶忍莫名觉得他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漩涡中,这是她的第六感,视线向下转移,富冈义勇的指甲陷入皮肉。
他流血了。
那一刻,蝴蝶忍怀疑自己勘破了富冈义勇的内心,他比自己更加愤怒,唾弃于自身的弱小。
她小声说:“津岛先生不会有问题的。”
富冈义勇有了点反应。
“他、他很聪明,知识也渊博,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而且他对鬼似乎很了解,”蝴蝶忍说,“他留下来肯定是有自己的对应方法,我们留在那里只会添麻烦。”
“所以你不用太自责。”
“……”富冈义勇轻轻点头。
[直到今日,我终于确定一点,那就是我会招致厄运。]
[所有我在意的,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会遭致不幸,姐姐死了,锖兔也死了,太宰老师为了保护我和鬼周旋。]
他无比厌恶依旧活着的自己,在心里念了一千遍一万遍“要是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可是……
“我得好好活着。”
他只跟蝴蝶忍说了这句话。
[我的性命不是自己的性命。]
“嘎、嘎、嘎——”远处传来鎹鸦的叫声,它们去而复返,回归得相当及时,同时一起来的,还有人类轻快的脚步声。
“柱——柱——”
蝴蝶忍与富冈义勇睁大眼睛。
……
“哈?斩断命运?”
“你甚至无法制住我,说什么大话?”
太宰治仰面躺在地上,眼中只有蹲在他身边的妓夫太郎,镰刀最锋利的端口抵在他的脖子上,往下压一寸,动脉血管就会被切断。
他想想那幅场景,出于压力,鲜血会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溅妓夫太郎一脸,稍后,细细的伤口会逐步逐步长好,他失去神采的瞳孔会恢复以往的静谧。
妓夫太郎会怎么样,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镰刀被惊得掉地上?
太宰治笑出声来,光是想象对方的神色,就让他克制不住笑容。
“你笑什么?”
妓夫太郎被挑衅了,被太宰的笑容挑衅了,他更加愤怒,高举起镰刀——
“你们在做什么?”堕姬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双手叉腰,以太宰的视觉角度看未免太多顶天立地,而妓夫太郎、太宰、小枝,还有石次郎杀死人残留的肢体,混乱的场面让堕姬十分不解,她迟疑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妓夫太郎没说话,他没想好怎么跟傻妹妹解释,而太宰治,他抬起被血与泥土涂抹,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朝堕姬惬意地挥挥:“你好啊,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