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失踪往往是群居性,并且有固定规律的。”
“从这方面考虑,失踪人口高发于受救济群体符合约定俗成的猎捕规律,或许鬼就藏身在背后的慈善组织中,只是……”
太宰从善如流地接道:“只是,如果推测成立的话,鬼杀队的人并不能跟以往似的肆意探查行动,救济会本身带有严重的西方色彩,算是本土的先进舶来品,组织背后的成员中甚至有大量西方人,较高的社会地位与严密的组织结构限制了隐成员的调查,你想说这些对吧?”
蝴蝶香奈惠点头,“鬼杀队说到底是不被政府认可的机构,杀鬼与调查行动是在暗中进行的,放明面上难度就会倍增。”
太宰换了个姿势道:“可以理解,不过我的想法与你不同。”
“?请说?”
他伸出手指敲击茶几面:“你们有没有试着侧写鬼舞辻无惨的性格?”
“我不太明白……”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是什么样的鬼?”他从左胸膛前的口袋摸出一支钢笔,笔的材质很好,在手中把弄时沉甸甸的。
“首先,考虑到鬼杀队成立的时间,他至少从平安京时代存活到了现在。”以蝴蝶香奈惠为中转站,时隔多年,太宰治终于与产屋敷家的当主通了一封长信,在信件中他问及一些信息,产屋敷都给出了详尽的解答。
*
“如果有一天,您改变了主意,请务必致信往紫藤花之家。”
这是从战国时代流传下的秘密。
不老不死的妖魔,除了鬼舞辻无惨外还有其他。
“不。”他依靠树而躺,眼前是大片绚烂的紫藤花,淡紫色的花瓣如葡萄串一般吊在枝头,支撑它们筋骨的枝条比柳枝还附有韧性,只要能妥善打理,一年四季,哪怕是寒冷的冬天紫藤花都不会凋谢。
生命的周期快而短暂,上一束凋零,新花就立即绽放。
“我不感兴趣。”他再一次重复。
*
蝴蝶香奈惠点头,作为柱,她对鬼舞辻无惨的了解远比普通鬼杀队成员深厚。
“大部分人,正常的生物,都无法活过千年。”太宰道,“不仅是出于寿命界限,对智慧生物来说,无限的时间也令人恐惧。”他低声笑了,清亮的笑声在方寸大小的空间里回荡,“人只要活着就会与他人产生联系,与他人产生联系就要面对亲近之人死亡的悲哀,能够走过恒久岁月的只有两种,有执念的,还有死不掉的。”
[……]
[不知为何,我心里不大舒服。]
蝴蝶香奈惠无法保持住面上的笑容,她笑的样子很好看,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轮弯弯的月牙,可在太宰面前,她常常睁着浅紫色的双眼。
或许是常年含笑,她的眼睑略有些下垂,天生一副笑模样。
太宰跟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接着说:“我见过一些鬼,有的将嫉妒作为执念点,有的是互相扶持着一起活下去,还有的是毫无人类的情感不在乎生死。”他道,“还有的鬼,活下去只是为了报仇,为了杀死心心念念的仇人……”
“当然,不可能每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就有执念,因此可大胆推断,鬼舞辻无惨在制造鬼的时候,会封存鬼的部分记忆,放大执念。”
他又用手指敲击桌板:“这很合理,叫他名字的鬼甚至会死,显然他对自己制造的生物有很强的控制度。”
听到这里蝴蝶香奈惠道:“那鬼舞辻无惨,他的执念是什么?”
“我猜,他的执念是‘求生欲’。”他说,“因为不想死,就要活下去,因为病弱,就渴望格外健全的躯体。”他打了个手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除了活下去之外什么都不追求,为此是绝对不可能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塞鬼进去的。”
“那会给他带来额外的危险。”
“你的意思是,慈善会的人口失踪和鬼没关系?”
“我可没那么说。”太宰道,“充其量只是,没有直接关系。”
“我倾向于,这件事或者与鬼相关,但那些失踪的平民绝不是从失踪那刻开始就性命不保,发生在日本的失踪案件绝对比你我想象得要多,而那些人至多只有一半成为了鬼的粮食。”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
蝴蝶香奈惠的眼前浮现出了一行字,是当主寄来的信,鎹鸦是产屋敷的眼,他的鼻,他的口,他的耳,他身体虚弱,不出家门,却通晓天下事。
/他的视野与我们完全不同。/信上 写了这样一行字,/尤其是对鬼舞辻无惨的解读,我希望你能尽量相信他的判断。/
“我……”香奈惠说,“我被说服了。”她诚恳地道歉,“很感谢您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