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不待二人说话,接下去道:“言归正传,刚才李兄说及令兄之事,不知有何打算?”
李世民苦笑道:“那番话入了秦兄之耳,已是不该,难道还要公开讨论吗?”
秦川耸肩道:“李兄有大批高手随来,大可在倾吐一番后,再遣人把秦某杀掉,如此便不虞会被第三者知晓。”
李世民和徐子陵再面面相觑,哪有人会教别人杀了自己来灭口的道理。
不过他耸肩的动作非常好看,更使人难起杀伐之心。
“砰!”李世民拍桌叹道:“我李世民岂是这种只顾已身利益、妄伤人命的人,秦兄说笑了!”
秦川冷然道:“你不杀人,别人就来杀你。令兄比世民兄大上十岁,当年在太原起事时,他还在河东府,未曾参与大谋。一年之后,他却硬被立为太子。在平常时期,这倒没有甚么问题,但值此天下群雄竞逐的时刻,世民兄在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斩关夺隘,杀敌取城,而他却留在西京坐享其成。纵使世民兄心无异念,但令兄仅以年长而居正位,如何可令天下人心服,他难道不怕重演李密杀翟让的历史吗?”
李世民脸容一沉,缓缓道:“秦兄究竟是甚么人?竟能对我李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徐子陵亦听得心中惊异。但却与李世民着眼点不同,而在于此人语调铿锵有力,说理通透玲珑,掷地有声,教人无法辩驳……
关键是,哪怕不和正史侧面透露的李建成相比,单只是大唐双龙传的李建成,至少在秦川遇李世民的时期,教唆弟杀兄也太过了。
莫莫表示我等凡人无法理解慈航静斋的慈悲。
第六十九章
要说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挑唆人家儿子兄弟阋墙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饶是以“秦川”
不, 更准确地说, 是慈航静斋这一代挑出来入世的传人,师妃暄师仙子
十分坚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的信念,
在性命危机过去之后, 也不禁涨红了脸。
除了尴尬, 还是尴尬。
虽说是问心无愧,但却着实有点儿不够理直气壮。
尤其向晓久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质问:
“阁下若是对我李阀事务有甚见解,为何不与李阀阀主直说, 偏偏要寻小儿聒噪?”
师妃:“……”
师妃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脸红过。
大概也许很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这般脸红的机会了。
但师妃毕竟是师妃。
脸上红潮未褪, 她已经大大方方问出来:
“那敢问阀主, 日后基业托付何人?可能叫天下万民免于再遭隋帝之难否?”
或许于亲伦人情上依然不够理直气壮,可自恃于天地万民俯仰无愧,
纵使是迎着向晓久比刀锋更利的目光,师妃的脊背也是挺得笔直的。
李世民:“……”
李世民很想解释一下他虽然口称阿父, 然而他阿父并不是李阀阀主。
然而李世民也着实解释不清, 为何在他阿爹才是李阀阀主的情况下,却有个阿父要他优先问候。
说起把阿父放在阿爹之前,还是李元吉的锅呢!
那小子虽说心瞎眼拙的,偶尔皮那么一下却着实皮到宫九心坎儿上。
难怪能成为兄弟仨里头唯一一个被父爹带在身边的家伙。
李世民虽说很享受被父爹放飞、尽情发展自己天策府势力的待遇,
方才极度紧张之下, 却也求生欲极强地仿了幼弟的娇痴姿态。
实在没想到顺利躲开“亲爹”的杀机锁定, 偏又造成如今这般发展。
但李世民还能怎么办呢?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不是李阀阀主的阿父, 那么理所当然地答复师妃:
“李阀基业何至于干系天下万民之重?
李阀不过地方门阀,杨家自有皇子皇孙。
远的不说,我那入不得姑娘法眼的长子在惊闻江都剧变之后就已经把杨侑好生奉养保护起来了……
再说了,炀帝还未必就成了炀帝。”
向晓久显然是意有所指。
师妃暄顿了一下,还是忽略了他这最后一句:
“李阀主若是不曾心系天下万民,杨侑又为何只是杨侑,而不是代王侑、皇孙侑?”
“因为顺口。杨侑本就是我家侄孙辈的。当着杨阿摩,我也是喊的杨侑。”
向晓久回得理直气壮。
他和宫九安排杨侑的时候,确实没避开杨阿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