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是因为向晓久明明肝火过旺、还不肯好生休息的忧心,
后来则是心生疑窦,少不得一日被他趁着各种服侍、各种探脉。
一日少说十回。
这才几日?累计已经上百回了。
变化确实很明显,但这变化又确实是每时每刻、每日每夜,一步一步形成的。
皇帝绝对还是那个皇帝。
米太监万分肯定。
更叫米太监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向晓久“朕梦中得缘”这一说法的,除了这份肯定,更有昨天夜半时分的震惊。
都说了米太监这数日来是“一眼不错”的了。
他还真的是确确实实地“一眼不错”。
这宫里头,能混出头的,少不得都有几分本事。
尤其内侍宦官这些,根本不可能通过承恩沐露、母凭子贵的不全之人,想要出头,更是不易。
主子们的贴身内侍就是最出息的那一种“出头”。
而身为这宫中、这天下最大的一位主子最为倚重的贴身内侍,米太监就是最最出息的那一个。
贴身内侍的必要“修行”之中,他也是修为最深的那一个。
如顾惜朝那样的不足四日夜未合眼、说是神采奕奕投入公事其实眼圈黑得谁都看得出来的,算什么!
米太监门下,被小平安压得出不了头的那些徒子徒孙,哪个还会做不到似的!
米太监更是个打十六、七岁起,就练得一手能七天七夜不闭目、不走神地服侍主子的本事。
他也正是凭着这份本事,和十足的专注用心,才最终成了小皇子的贴身人。
如今米太监老则老矣,却因武艺高强、功力高深,越发老当益壮。
自向晓久到来、皇帝变化开始,这位米太监,是真真正正的一眼不错、并且注意力十分集中。
绝对没有那种睁着眼睛发呆、出神、迷糊过去的疏漏。
这不只能让他的证词越发铁证如山,更让他没漏过昨天半夜的那一幕。
向晓久终于能打开荷包了。
然后他就将宫九从荷包里头拿了出来。
倒不是什么冰恋癖好,不过是想要借着这灵肉之间虚弱但始终未断的联系,好进一步“感觉”宫九罢了。
还别说,效果是真不赖。
虽说“感觉”始终只能是感觉,传递不了什么比情绪更加明确的交流,可好歹,向晓久比之前稍微确切地、圈出了宫九所在的“范围”。
虽然那种精确度,依然还是海底捞针。
好歹是从捞一根绣花针,进步到捞一根纳鞋底的针了。
所以向晓久虽说再次头痛欲裂。
却也十分心满意足。
更叫他满足的是,
当他头疼、难受,并因为从“感觉”那里得知宫九也是一样的头疼、难受,
且他对他的疼痛也一如他对他的苦难一般感同身受,而不由心生委屈、又莫名愤怒的时候,
偶然灵光一闪,将那小玉片拿出来,抵在他和“宫九”的眉心之间,
不能进一步明晰“感觉”、却加快了他的修炼和恢复、几乎等同于削弱版的灵肉合一渊寂双修法的感觉……
向晓久满足之余,还多了一丝安心。
不够将心彻底安定,好歹多了那么点儿闲暇,叫向晓久硬是从“感觉”宫九、修炼恢复,以及“赵佶”不可缺席的日常之余,又挤出了一点点时间,连夜就将能够打开的那个荷包给理了一理。
当日吕明匠作坊进上的东西,虽说留在隋末一些,
可一来匠作坊进上都是一箱箱、一车车地送,双九留在隋末的,却是最多不过三个,到底荷包中存的更多;
二来隋末那会子,虽因两人以“自我放逐、以赎罪孽”的借口隐姓埋名,李阀宋阀各方势力混不似朱停手下的匠作坊那般自动自觉,双九却也自有不错过新鲜有趣小发明的法子。
荷包遂不减反增。
其中武器改进有,
交通便利各种民生服务的小玩意小模型乃至设计图纸都有,
农耕水利这般与黎民生存大事息息相关之物,更是绝对少不了的。
良种之类,一时半会儿的,米太监还看不出名堂。
但那加了一根木炭,就忽然头顶冒烟,轰隆隆跑起来的播种机……
米太监的眼珠子已经快给他瞪出眼眶了。
嘴巴更是张得橘子都能塞进去一整颗。
所以次日当着诸葛太傅的所谓镇定自若,完全是米太监早一晚上就先把该惊诧的、都给惊诧完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