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是诸伏景光,看那俩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士着实不像能进厨房的,还很大爷地表示外卖吃腻了不想吃了,纵使他内心百般无语,身体却相当诚实。
给棒槌同学们做好了午饭,三人坐在同一张桌上,先来的两人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孤独了的诡异错觉。
只有两个人时闹归闹,盖不住房子太大,许多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冷清,现在景来了,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
再吃一口热腾腾的、美味程度甩研二挣扎出来的半成品八条街的饭菜。
——泪,流了下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发出了共同的心声:“景……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诸伏景光:“……”
“其实我不想来……要来也是事情结束后,再安心地上门做客……不过还好我来了,让你们俩继续在厨房乱来,千穆的厨房迟早要被你们炸了——欠款不能再增加了!哦,嗯,我说的是你们。”
又被勾出痛苦回忆的男人虚弱地捂住眼睛,缓了一小会儿才把手放下。
诸伏景光想得透彻,债务反正还不完了,暂且放到一边。
研二和阵平……还有他,现在都在千穆家里,足以说明许多事情。
大家或多或少都被卷入了黑衣组织的阴影,曾经某些出于人身安全考虑而隐瞒的情报,可以说出来了,他们多知道一点反而更好。
由宫野志保发起的“联盟”,有机会进新人了。
出于某些不方便直说的原因,诸伏景光暂不打算另起炉灶,建立只有警校同学的新联盟。
他想着自己取名为“降谷零”的小号还在旧联盟的群里,四舍五入零也是联盟初始成员,将研二他们拉进来,也算是不抛弃不放弃的大团圆,零终于想通了接近真相了,再变小号为大号也不迟——手机被千穆摸走了,诸伏景光还没意识到,“降谷零”已被愤怒的盟主踢出群聊。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们。”
“借用赤井君的话,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各查各的,自顾自在黑暗中摸索,谁也不知道悲剧会不会再重演……好啦别这样,赤井君这人作为己方还是非常可靠的。”
诸伏景光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看向同样严肃起来的两个朋友。
他们都清楚,这场谈话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尤其是一直被挡在真相之外的那两人。
“毕业后,我加入警视厅公安部,接受了以卧底身份打入一个世界级犯罪组织的任务,同一时间,被公安招纳的零也一样。嗯,没错,千穆也去卧底了,但他比我和零更早加入组织……”
诸伏景光想用尽量平稳客观的语气来叙述,可没想到,他刚刚开头,就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友人们渴求真相的视线紧锁住他,对于他莫名的顿住,虽没有焦急地催促,但紧绷的面上皆已浮起担忧和困惑。
越是如此,诸伏景光越难以开口,他的心像被名为悲哀的东西堵住,比自己得知这一系列藏在阳光背面的“真相”时还要沉痛。
“景。”
萩原研二没错过他蓝眼中隐现的痛苦。
刚闹腾了一场,这个热衷活跃气氛的男人似有所觉,比平常沉默,但他的声音足以令友人意识到他的坚定:“开了口就别犹豫啦,我们都是一心想了解小千穆的过去,想竭尽所能把他拉回来的人。再残酷能残酷过那天收到的讣告,那天看到的墓碑吗,你说是吧?”
松田阵平也道:“景,你不会像那家伙一样,我们脆弱到连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接受不了吧,先声明,你要这么想,我会揍你的。”
“……”
诸伏景光认可了。本来他也不是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对听者是折磨。
这份苦痛,比“一个月”残忍了太多,却无法躲避。
“直到不久前,我都以为千穆是卧底,是公安部派出的卧底。然而,事实上……他在认识我们之前,就是黑衣组织的人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同时愣住。
“什么叫……认识我们之前?”
“喂、你在说什么啊景,那家伙是恐怖组织的成员?恐怖组织的成员读警校?怎么可能——他不是高层那些老头子知根知底的豪门大少爷吗!”
两人的反应跟诸伏景光预料的相同。
他可以在这里停一停,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可他没有这么做,只短暂停下,便一鼓作气说完,他怕自己顿住后就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