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13)

2025-09-13 评论

  这句吐槽并没有被说出口。顾至正好渴了,拇指与中指捏着陶碗的边缘,仰头饮了几口。

  心知曹操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撬开顾至的口,曹昂无声一叹,敛袖起身。

  “昂不胜酒力,愿为三位做令。”

  令者,主持行酒之人。

  曹操缓缓颔首。

  他的长子曹昂,明目达聪,善察言观色,总是在恰当的时候为他解围,切合他的心意。

  “今日,不猜拳,不作赋,只在限定时间内解开令者的难题。”

  曹操看向顾至与夏侯惇,抬手,

  “二位,请。”

  侍从搬来了一口装满清水的瓦缸。

  顾至瞥了眼直径比他手臂还长的瓦缸,心想,这一缸要是喝下去,直接水中毒。

  但他没有拒绝曹操的提议。或许是无聊,或许是想早点结束这场乏味的试探,他默认了曹操的提议,与夏侯惇、曹操一同,等待曹昂的出令。

  曹操和夏侯惇案前的酒卮被撤下,同样换上了巴掌大的陶碗。

  “令一。”曹昂起身,执起酒勺。

  酒勺顶端的兽首仰面向上,似在仔细倾听。

  “河内并非久居之所,若是三位今日离开温县……将会去往何方?”

  这个问题直白而无遮掩,与曹操先前的问询别无二致。

  夏侯惇略有一些想法,但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与曹操一样,都想听听顾至口中的答案。

  玩着花样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同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夸曹大公子一句实诚。

  顾至耷着眼,再次觉得兴致索然。

  即便顺应“命运”的正确答案是东郡,他也不想照本宣科地说出这两个字。

  “听闻将军与袁氏本初交好,何不寻求旧友的帮助?”

  这个答案与曹操想要的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恭维。

  曹操不由生出几分失望。一个能看出他的野心,说出“为了洒落的羹汤而来”的人,怎么会劝他去投靠袁绍?

  主持酒令的曹昂揣度着曹操的想法,轻声询问顾至:“先生可是有什么顾虑,不愿开诚相见?”

  在一旁佯装了许久透明人的夏侯惇,接过恶人的角色,对着顾至寻衅嗤笑:

  “该不会是腹中空空,怕自己的见解沦为笑柄,故意扯了个可有可无的答案吧?”

  顾至淡淡道:“夏侯将军说错了。”

  夏侯惇挑眉:“哦?”

  顾至道:“在下并非腹中空空——夏侯将军莫非忘了?在下方才刚吃了一碗肉羹。”

  夏侯惇:“……”

  他别过身,仿佛多看一眼顾至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曹昂掩去眉间忧色,取了一盏酒卮,斟满,端着来到顾至案前,单跪而拜:

  “倘若这个问题让先生为难,是昂之过。只是——这个问题对于昂与家父而言,关乎生死存亡。还请先生不吝金玉之言,指点一二。”

  话落,曹昂抬起酒卮,并袖举至眉峰,略作停顿,将酒卮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深色广袖遮住曹昂的脸,也遮住顾至刹那变化的眸光。

  曹昂饮尽酒液,袖口轻轻沾去唇角的酒渍,正要再拜。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拦住他的动作。

  “大公子,何必如此。”

  顾至已离开席位,托着他的臂膀。

  见此,曹操亦离开主位,端着酒碗走到二人身侧。

  “这话本该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说,”曹操唏嘘道,“我与先生,曾经因为一些误会闹得不愉快,纵然冰释前嫌,短时间内,也难以让先生对我推心置腹。”

  曹操一口饮尽碗中的清酒,让侍从取来一只铜甑大的酒坛。

  “令者的提问,先生给了答案,而操对此一筹莫展,自罚一坛。”

  他仰起头,将那坛比虎首还大的酒器举起,往口中倒酒。

  对于顾至敷衍般的答案,曹操绝口不提,只谈自己的错误,只罚自己的酒。

  无怪乎……那么文臣武将前仆后继地追随此人。

  这个人,和他的大儿子一样,似乎很擅长获得别人的好感。

  顾至错开目光,将焦点落在独自孤坐的夏侯惇身上。

  好似在说:你就这么坐着?

  夏侯惇:“……”

  四个人的戏份,只剩三个人留在舞台上,徒留夏侯惇一个人格格不入。

  平心而论,夏侯惇一向不喜欢这种暗流汹涌的场合。

  但对上顾至的注视,他倏然一笑,捞起墙角绘着鸟篆文、足有四五斤重的酒壶,同样一饮而尽。

  少量酒渍顺着下颌蜿蜒而下,没入衣襟,他也并不在意,只随手一拂,向顾至展露空空如也的壶底。

  顾至不由轻笑。

  将盛酒器当做饮酒器来用,本是一件失礼的事。可这二人做得毫不犹豫,动作如行云般流畅,竟真的罚了一大坛的酒。

  若再随意推却,倒显得他胆怯了。

  “若要避一时兵祸、因机而变,当取汉中。若要力争上游、占尽先机,当取九河。”

  九河,黄河下游支流的总称。

  顾至口中的九河,指的是黄河下游沿岸,青、兖二州。

  曹操派人取来一张舆图。

  “青、兖二地,我亦有心图之,可青州牧与兖州牧皆与我有隙,怕是难有立锥之地。”

  ……差点忘了,这位在小说里可是举目皆敌,每个州郡都有一个找他麻烦的人。

  顾至还未开口,又见曹操指了素缯上的一处。

  “此地如何?”

  曹操指的是豫州的颍川和汝南。

  前任豫州牧黄琬,去岁被召入京城,位列三公,如今已被董卓拖走,绑在长安这条摇摇欲坠的大船上。

  如今的豫州牧是兖州人孔伷。

  因为黄琬在豫州的威望过高,而孔伷此人的官职又是董卓所任命的,豫州的官员与民众都对这位新豫州牧不屑一顾,难有服从之意。

  即使孔伷在征讨董卓这件事上积极响应,设坛立誓,也难以改变他的窘境。

  他只担任了不到一年的豫州牧,就从历史上离奇消失。

  曹操不知道孔伷离奇消失这件事,但他身为豫州人,显然对豫州的局势十分了解。

  “孔伷能说会道,却也只会‘能说会道’。他在豫州寸步难行,颍川郡太守又在不久前命丧,颍川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曹操所说的颍川郡太守,姓李名旻,在讨伐董卓的战役中兵败被擒,惨死于董卓之手。

  豫州如今一片乱象,正有“可乘之机”。

  “不妥。”顾至抬起食指,在平顶山西侧的峡谷划了个圈,一路向西,在雒阳、陕州砥柱略作停顿,最终直指长安。

  曹操盯着顾至划出的区域,若有所思。

  “从这条水路走,颍川郡等同于门户大开,将沦为西凉军的屠宰所。”

  顾至逐渐肃了神色,

  “且,此处临近司隶,董卓为了固守长安,杜绝两面夹击之势,定会将颍川西侧剥皮抽髓,不让任何人有安稳占据的可能。”

  曹操蹙了蹙眉,略过有着同样问题的陈留郡,看向更北侧的地方。

  “……东郡?”

  似乎是命中注定,又像是别无选择。

  “可是东郡已被兖州牧的亲信王肱所占,除非另有变故——”

  确实另有变故。

  顾至沾了些清水,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桌案上留下三个隶书字体。

  太行山。

  “太行山……”曹操眸光一闪,“黑山军?”

 

 

第9章 荀彧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只需拨开迷雾,指出关键,他们便能立刻领会。

  曹操自然也懂了。

  虽然还有不懂之处,比如时机,比如兖州牧刘岱的不好相与——但,这些问题没法在一场酒席上就掰扯个一清二楚,哪怕他余味无穷,恨不得抵足而谈,却也尚存理智,知道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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