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个时候君郁都还没出生。
苏长寻也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母亲因为体弱,按照高人说的,送去寺庙才能养活,算是逃过一劫。”
是过了好多年,他父母亲成婚,有了他之后,母亲才逐渐跟几位表亲联系上了。
他也问过,但母亲说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曾给他说清楚过,而且出事的时候,他母亲的年纪也不大,恐怕也未见得了解得多清楚。
君秋澜沉默了一阵,“苏先生确定现在的颜氏可靠吗?”
他也不敢冒险。
苏长寻笑了笑,“一切都会有老夫承担,你放心,这些东西定然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发挥他应该有的作用,必然不会牵扯到你。”
君秋澜叹息:“先生,你我皆是一条路上的人,谈何牵连,既白亦是不想让先生这边出岔子。”
苏长寻点点头,“放心便是,那些表亲散落全国,我亦是不可能让他们再出事情,这其中利害关系,老夫有数。”
见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君秋澜才放了心。
“先生,切忌莫要让任何人出事被牵扯,学生无所求,只想让这些东西传播出去,若是牵连到他人,学生恐怕一生都难以安眠了。”
段文在旁边听着,“师弟放心就是,从前我读书,不光是先生出了钱,颜氏的书坊知道我与先生的关系,也对我多有几分礼遇,甚至是从前在其他地方为官,也没少受到他们的帮助。”
君秋澜这才点了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如此就多谢先生和师兄了。”
君郁叹了口气,“老夫从前也有不少故交,但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敢与他们有联系。”
他结交的,也多是文人。
段文摇摇头,“君先生,您从前结交的,恐怕都是世家权贵,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未必能发挥作用。”
君郁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利国利民的功绩,落到他们手上,恐怕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为家族,为自己谋福利。
“是我想岔了。”
苏长寻笑了一下,“其实也未必不可,郁兄可还记得陆老先生?”
陆老先生虽也是世家出身,但他考上科举之后,却并不愿意为官,反而是一生都在游学,讲学,希望能开民智。
这也是一位心怀天下的读书人。
老先生年纪大了,现在当家作主的,是陆先生的儿子。
虽是入了朝堂,但也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
君郁颔首,“当初我们一家被流放,陆兄还想办法给我们送过一些钱粮。”
若非不是这些钱粮,他们流放路上还得受更多的罪,都不一定能活着到达边城。
只是他们到了地方之后,也担心从前的故交被他们牵连,从未想过要与他们联系。
那边不跟他们联系,想来不是怕跟他们牵扯,应该是怕联系了他们,反而害了他们。
没有人想看到他们还跟朝臣有牵扯。
特别是陆家同样在文人眼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文人的笔,有时候比武将的刀更有杀伤力。
段文又道:“至于这印刷术,倒是比造纸术更方便推广一些。”
毕竟简单,稍微讲两句就能知道原理了。
他琢磨了一下:“我从前也有几位故交,给他们送一送功绩,他们应当是乐意的。”
至于这来历,到时候有知道的人多了,那就混乱了,谁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也可以说他是偶然得到的。
君秋澜又再次给段文拜了一礼:“多谢师兄为我筹谋了。”
“不碍事,都是一家人。”
段文心中也很复杂。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这到底是反还是不反呢?
他问过先生了,先生也没给他一句准话。
在段府坐了一个下午,围绕这个话题,再聊了一些细节。
父子二人没有留下吃晚饭。
年初一呢,还是回家跟家里人过更合适。
走出段府,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坐上了段府的马车。
“看来还是得买个车了。”君郁说。
君秋澜点点头:“过几天再看吧,买头驴子或者骡子就挺不错。”
又去接了宋彦。
宋彦在店里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盒子。
“是将军府那边送来的,应该是有小厮婆子出来采买,看见我这店门开了,来送礼的,还是霍夫人身边那位嬷嬷,其中一份是单独给婉儿表妹的。”
君秋澜:“先回家吧。”
霍潋毕竟是武将,他属实是不想牵扯太多。
年礼也是准备了的,不过他们都是打算等婉儿回将军府的时候,带过去。
至少说明面上不要有太多的走动。
君秋澜忽然一个激灵,苏先生一直对他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难不成就是以为他跟霍家有什么吧?
完了,这事儿还真解释不清楚。
如果要反的话,霍将军这里十几万大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而且霍将军本身又是一员猛将。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冷?”君郁还关心了一嘴。
君秋澜不敢说实话,只能点了头,“傍晚没有太阳了,确实是有点儿冷了。”
君郁笑了笑,“穿这么厚,还冷,你还不如你爹的身子骨呢,平日里也抽空,多锻炼锻炼。”
君秋澜莞尔,“好,我知晓了。”
初二。
君秋澜除了要上山之外,还要去华叔那边一趟。
华叔帮了他不少的忙,年三十,他给华叔发了个红包,华叔没收。
今天就干脆亲自过去跑一趟。
带了一份年礼。
一对玉坠,还有一幅他爹的字画和他写的字帖,除此之外,还在超市买了些这边寻常百姓拜年回送的礼盒。
华叔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呢。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位姑娘说话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华叔的女儿回来过年了。
君秋澜敲了门,“华叔,华婶,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华叔人还没出来,爽朗的笑声就传来了,“刚刚还在跟你姐聊起你呢,快进来坐。”
华叔的女儿华清,也是挺爽朗的性格。
“哟哟哟,还真是折扇公子,快来,跟姐拍个照,姐要发朋友圈。”
之前听她爸说了折扇公子是他们家租客,但见到本人,这事情才有真实感。
君秋澜忍俊不禁,“华姐过年好。”
“好着呢。”华清嘟囔两句:“要是你华叔华婶不催婚的话,那就更好了。”
君秋澜直接没忍住笑了。
婚姻这个问题,到了年纪之后,恐怕是哪个世界都逃不开的话题。
华清还开玩笑呢,“也就是你年纪太小,要是你再大个五六岁,你信不信我爸妈还会撮合我们。”
华叔哈哈大笑,“也不是不行,有澜澜这么好的半个儿子,我做梦都要笑醒。”
君秋澜尴尬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婶看出来了,“你俩少贫嘴了,小澜都要害羞了,人家年纪才多大点,开这种玩笑,别让人以后都不敢来了。”
君秋澜轻笑。
华叔也反应过来,“哟,这是你那老师的字画吧,我听说网上都千金难求了,咋就给我送来了。”
君秋澜:“砚耕先生不求钱财,是华叔人好,这里还有我写的字帖,您看看喜不喜欢,以后练字可以跟着这上面来。”
“那我可太喜欢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我们退休老头儿里面,他们就羡慕我的字呢。”
“还有这一对吊坠,刚好送给华婶和华姐了。”
“这多难为情。”华婶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也不太识货,就是觉得这玉好看,雕的小葫芦呢。
还挺精巧。
华清倒是咋舌,这也太贵重了一点,但是看着爸爸和这小弟弟相处得跟忘年交一样,也不多说伤感情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