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跪在地上,浑身蜷缩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他瞬间冷了神色。
收回视线,喻和颂拎着文件袋往喻阳城身上拍了拍。
喻阳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
喻和颂完全没打算听他说话。
将文件袋拍在喻阳城怀里,丢下一句“自己看”,他冷着一张脸绕过喻阳城进屋,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扶起。
第28章 坠入
喻和颂将女人扶到沙发上,视线扫了一圈,拿起桌上明显没动过的枸杞水,递给女人,放轻声音开口。
“喝口水,顺顺气。”
女人明显没反应过来眼前情况。
她抹了两把眼泪,看看喻和颂,又看看不久前还趾高气昂,此刻却脸色难看站在门口的喻阳城。
不清楚眼前少年是谁,她小心翼翼努力压住哽咽解释。
“这是……倒给客人的水。”
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弯,漫不经心用着不小的声音回答女人。
“不欢迎的人,称不上客人。”
女人听见少年挑衅意味十足的回答,紧张朝门口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看见门口男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但不清楚为什么,他并没有发作,只是沉着脸垂下眸,拆开了手里的文件袋。
即使不清楚眼前少年是谁,此番情景下,女人也多少能猜出少年的身份并不简单。
看着少年递到面前的枸杞水,她小心翼翼接下。
捧着没敢喝,杯中温度温暖掌心,她慢慢停了哽咽。
喻阳城站在门口,拿出文件袋中文件翻开,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
看到文件最后印着代表喻氏最高权限的喻广寿私人印章,喻阳城彻底失去了维持表面功夫的耐心。
他重新迈进那间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窄小客厅,直视喻和颂。
“什么意思?”
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沙发旁,慢条斯理对上他视线。
“阳城哥现在连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文件都看不懂了?如果是这样,这个情况我得向爷爷好好反应,毕竟那么大喻氏,白纸黑字涉及的金额,都不是小数目。”
喻阳城捏着文件的手逐渐收紧。
无声对峙中,他倏地笑出声:“喻和颂,你以为凭几个毫无实际作用的破奖项,就能借着爷爷踩到我头上吗?”
喻和颂好奇反问。
“难道我现在不是正在凭着几个毫无实际作用的破奖项借着爷爷踩在你头上吗?”
他缓步走上前,将文件从喻阳城手中抽回。
“阳城哥,还是见好就收赶紧走吧,在我说出更多羞辱你的话之前。”
喻阳城握着文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喻和颂毫不在意,率先松了手对他笑道。
“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十几份复印件,都可以送给你,方便你回家看。”
喻阳城脸色一青,将手里文件甩在地上。
摊开的纸张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城南郊区项目负责人的变更。
喻阳城冷笑一声。
“我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走近喻和颂,一字一顿低声开口。
“你以为这项目是什么香饽饽吗?如果你想用钱息事宁人,放一百个心,上头那些股东绝无可能给你拨款,什么都抢,小心你费劲千辛万苦用那些奖项赚来的好名声一夜尽毁。”
撂下挑衅的话,喻阳城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他重新理了理衣摆,离开小屋时,又恢复了来时那副挂着笑的和善模样。
喻阳城前脚刚离开,后脚卧室方向传出动静。
一个小脑袋探出卧室。
门已经开了一半,看到喻和颂,小女孩又羞怯地往屋里缩了缩。
看见卧室方向探出脑袋的小女孩,女人瞬间背过身,又抹了两把脸。
确认脸上已经不再有眼泪,她才冲小女孩招招手。
见妈妈招手,躲在门后的小女孩这才跑了出来。
送走喻阳城,喻和颂终于得空,好好打量起眼前屋子。
很小的一套老房子。
一厅一厨一卫,年久失修,家具老旧,小小的房子却装扮得很是温馨。
墙上贴满奖状,屋里所有家具都被包住尖锐边角,四处能看见紧急求救的按铃。
暖黄灯光下,小沙发铺着五彩的手工编织毯,沙发前桌子上摆了几本色彩鲜艳的儿童读物,一只做工简陋的小芭比穿着漂亮整洁的裙子,正站在儿童读物旁。
前世喻和颂来时,一样的房子,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男人的遗像供在客厅,整个家笼罩在一片灰败之中。
被逼到极限无法做出两全选择的男人,最终用生命换来一份巨额赔偿,给了所有人一个他尽最大努力换来的交代。
失神间,感觉衣摆被拽了拽。
喻和颂低头,看见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被喻阳城丢在地上的文件,双手捧起递给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喻和颂接过,弯起一双眼笑,对小女孩比手语。
[谢谢。]
小女孩脸一红,跑回到妈妈身旁,长长的辫子在空中飞舞,一脑袋扎进了妈妈怀里。
女人笑着搂住小女孩,惊讶问喻和颂。
“您会手语?”
喻和颂轻笑应:“会一点。”
小女孩在妈妈怀里埋了会,又悄悄看了喻和颂一眼,然后红着脸对妈妈比手语。
喻和颂看见女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他问:“她说什么?”
女人看向喻和颂翻译。
“她说哥哥长得真好看,像天使。”
话说完,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喻和颂还站着,连忙抱着小女孩往沙发里侧坐了坐,给喻和颂让出一大片空位。
刚想开口,想到喻阳城刚刚对沙发的嫌弃,她喉头有些干涩地停了话。
正准备起身拉椅子给喻和颂坐,少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对她道谢,而后开口做自我介绍。
“刚才没顾得上介绍自己。”
少年声音清润,灯光下唇红齿白的漂亮面孔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我姓喻,喻和颂,和弦的和,颂歌的颂,刚才那位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是我的表哥,以后城南郊区项目的一切后续工作都由我负责,你们无需再跟他沟通。”
听见喻和颂与喻阳城的关系,女人表情难掩僵硬。
喻和颂注意到,放轻声音开口。
“他要你丈夫签的合同,在家吗?方不方便给我看一眼?”
女人连忙点头应“方便”,而后起身找来合同,递给喻和颂。
喻和颂靠在沙发上垂下眸,将合同内所有条款细细看完,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直到感觉到一旁女人的紧张与局促,他才敛起眼底暗色,对女人道。
“这份合同就此作废,过几天,我会让人拟一份新的合同送来。”
听见新的合同,女人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直到听见喻和颂下一句。
“你丈夫部分的合同内容与初始签订条款一致,不会做任何变更。”
女人听见喻和颂补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意思……意思是我丈夫和他手底下那些工人,他们都能拿到他们应得的钱?”
“对。”
喻和颂简明扼要:“不过支付你们报酬的主体,会从喻氏,变更为我个人。”
女人刚松下的一口气在听到喻和颂的话后,又再次提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您要自己给我们补上这笔钱吗?”
喻和颂点头,在女人充满歉意与担忧的目光中,他又缓缓道。
“也不完全是这个说法,我会在下个月成年的时候购下那块地皮的使用权与房屋的所有权,所以这是我应出的,并不是在替谁收拾烂摊子。”
女人闻言,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面前尚未成年的少年。
“喻……喻先生,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丈夫跟我提过,喻氏拖着不肯付尾款,就是因为那一片发展不起来了,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