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到,一双魔紫色的眼瞳正悄然凝视着这一幕,在那房瓦之上,月光之下,黑衣暗沉,叫人不敢直视。
“那是……万俟翊吗?”
黑衣男人身后的下属看着下方,惊讶道:“殿下,万俟翊不是死了吗?”
惊意远:“他不是。”
“那他……”
“是转世。”惊意远在瓦房上站起身,盯着那道离开的背影,眼底透露着深深的执拗,“今日来时我试探过……此人毫无灵力,若他是万俟翊本体,那时怕是早与我打起来了,想不到……连万俟翊的转世,他都能这般喜爱。”
下属听出最后一句话中深深的嫉妒之心。
他低着头一时不敢说话。
当初他也不解,魔尊为何会喜欢欺辱自己的人。
传闻魔尊当年夺位失败,流落四象宗被那澜影仙尊所带走,整整两年,澜影仙尊都在欺辱失忆的魔尊殿下。
只因四象宗向来与魔界不合。
按常理说,魔尊受到这等欺辱,应当复仇才是。
谁知他竟在日复一日中爱上澜影仙尊,时至今日。
下属当初不解。
后来亲自见了那仙尊,一切疑惑便都引刃而解了。
可惜……世事无常,后来也不知是谁传出,澜影仙尊与魔界魔尊有所勾结,以此抨击他,以至后来一系列发生的事,好端端的天之骄子忽而就陨落了,仙骨被剔,甚至了无踪迹。
惊意远可谓费了功夫才找到凡界,找到长宁村,找到……失了忆的澜影仙尊。
仿若因果倒置,当年是惊意远失忆,如今是澜影仙尊失忆,不过,从不会变动的是,澜影仙尊永远能影响魔尊惊意远。
“那您要如何做?”下属不由问,“左右这万俟翊如今没有记忆,神魂也未归位,我们不如将他杀了,失了一魂,万俟翊再归位也只能是痴傻儿,之后您可以将澜影仙尊带回魔界……”
“不。”
惊意远收回视线。
再回首,他在下属眼中看到惊惧之情,月光森然,惊意远那双魔紫色的眼瞳状似流露怪异的笑,他嗤了声,“既是失忆的万俟翊,我何不利用他的身份?”
下属万万没想到,魔尊转个身就化作了万俟翊的模样!
属于万俟翊的那张脸,露出惊意远惯常的讥讽表情,有些突兀,有些怪异,可偏偏……他此刻就是万俟翊,谁都无法否认。
“所以您是要取代万俟翊的身份,陪在澜影仙尊身边?”下属吞咽唾沫,“可是您不会介意……”
惊意远小心眼,当年在四象宗时,他尚且失忆,便整日与澜影仙尊的徒弟万俟翊不对付。
一有机会就动手,嘲讽,次次下死手。
眼里也容不得沙子,怎会心甘情愿当一个替身,而且还是,他最憎恶之人的替身。
惊意远未作应答,踩着房瓦飞掠而下。
他追上了二人离去的背影。
长宁村再次归入寂静,属于小孩的哄睡之歌经过今晚,再增添了一个版本,无人再敢出门。
森亮的月光终被云层所隐匿。
回到屋中,万俟修将木剑放回原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时辰很晚了,万俟修想说的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拉过青年的手检查,确保他没有受伤。
——其实本也是多此一举。
那些人,从始至终未近过青年的身。
万俟修却为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握着澜影的手,近距离凝视他。
看他的眉眼,看他雪白的鼻尖,想他那时在月下的风姿,远如天上月。
“澜影……”
尽管万俟修从不愿开口讲这些话,可此刻,他还是抵着青年的鼻尖,低声哑气说:“若你彻底恢复记忆,大抵会后悔同我在一起,与你相比,我实在普通,若你未经历这些事,我们或许一辈子都遇不着,也可能,你会与和你相配之人结缘。”
“可没有如果。”
青年声音轻轻,听了万俟修这番自贬的话,他未曾反驳,只是告诉他事实,“这是我的路,我走到这里,遇见你,是我们的缘分。”
“何必要想那些未曾发生的事?”
万俟修滚动喉结,“是我钻牛角尖……”
“你可知我今日究竟想到些什么?”玉流光打断。
“什么?”
“其实不是什么详细的记忆。”
“只是想到一些灵气功法,剑法,格外清晰。”
“若你想修仙,或许我能助你。”
——灵气功法,剑法。
话落到这,万俟修忽然不知该如何再往下想,不敢再想他究竟是何身份。
澜影说,何必想那些未曾发生的事呢?
是,他不能再想了。
“万俟。”
青年闭着眼,似乎感应到万俟修动荡的心情,手指不由抚过他眉上的疤,“不知该如何同你说了……你便,吻我吧。”
万俟修当真吻了上去。
一双手掌捧住青年的脸,用力地吻在他的唇上,青年眼盲,未曾觉察这一瞬间的举动,因而轻轻“唔”了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往身后的木桌上倒,万俟修环住他的腰,气息湍急,粗重地去□□他的唇。
他万俟修足够幸运了。
捞到月,哪怕只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了。
哪怕澜影最后放弃他,也是情有可原,他追随在他身侧终有白头那日。
凡尘俗世不过百年,他爱他百年,直到死,便放他再去爱另一人。
玉流光没想到万俟修吻得这样重。
他喘着气,只觉得唇瓣都是湿的麻的,外衫被万俟修那双手搓揉得落在肩头,露出雪白的里衣,还有交领处柔腻的肌肤、锁骨。
他的舌尖也被万俟修狗一样叼住,舔咬,喉咙里一些湿润暧昧之声被逼得藏不住,控制不住的水液覆在唇齿间被万俟修舔舐了个干净,活像百八十年未喝过水的凡人,要榨干净他身上每一处的水源似的。
原只是吻,后来这个吻从衣衫尽褪开始有了变化。
万俟修未曾细看过玉流光的身子。
平素为他沐浴,根本不敢多看。
那方帕子只敢往他身上擦,眼睛躲着,擦干净他身上的水,再帮他穿衣,从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时般,两人坦诚相待。
青年便撑着被褥,整个人泛着嫩红,长发散在身后,眉目情态,轻轻喘气。
那修长的手臂和垂在榻边的双腿,分布匀称,雪白细腻。
万俟修方才喝了很多水。
此刻却还是口干舌燥。
他跪了下来,在青年雾蒙蒙又显得可怜的盲眼下,几乎从他的双足开始吃。
炙热的唇舌掠过一处,便烫过一处,细嫩下的血管被热得清晰几分,看他去躲,却因为盲眼怎么都无法预判万俟修下一步的动作而轻颤。
青年原是习剑之人。
腰身劲瘦,浑身优美得处处恰好,薄而白,生了汗也发香,怎么舔都不够。
以至于彻底到顶峰时,万俟修控制不住用双掌紧紧捏着青年的饱满,低着头去舔他修长而仰起的颈部,舔去那落下的水珠。
他的力道极重,不论是抓着他的手掌,还是某一处,青年在他怀里几乎控制不住颤抖,所以最后,万俟修挨了一巴掌也觉得自己不冤。
他反而滚动喉结,想到那天亲吻他时,被他拍脑袋的力道。
那时万俟修未曾想明白其中的奥妙,如今,当下却是明白了。
原来这便是澜影的另一面。
万俟修拿挨了一巴掌的脸去贴他,摸索着将澜影的绸带往他手腕上挂,又觉得这样不便澜影着急时掌他,于是干脆攥在自己掌中,黏密地吻向他。
这一夜,折腾不知多久。
后来半夜起风,吹得窗户都哗啦作响,玉流光恍惚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中,一道形状鲜明的灰影伫立于此,像在观摩,在偷瞧。
再看,又似是错觉,外头黑漆漆,风声遮住了亲密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