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蹙着湿热发红的眉眼无力道:“……够了。”
作者有话说:[黄心][比心][比心]
第142章
卯时,天见鱼肚白。
长宁村初晨的第一抹宁静,由此起彼伏的鸡叫声打破。
这一夜村中不知多少人未敢合眼。
怕那三人再来,怕当真有嗜血妖兽,战战兢兢一夜未敢睡。
好容易天亮,村民们默契地推开窗往外瞧,瞧见那刺眼的晨阳,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仿若昨晚那妖未曾来过,今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佩佩率先推开门,天还未彻底大亮,外头雾蒙蒙的,沾着湿露。她却毫不在意,兴奋地指着村头大叫,“爹娘!我要去找仙人哥哥学仙术!”
“诶——等等!”
她娘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
爹说:“少来!先不说仙人在刀疤修那,你啥都不会,人家凭啥教你啊?”
“别叫刀疤修啦……”
她爹表情变了又变,多少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改口:“万俟修和仙人关系好,指不定怎么同仙人讲咱家坏话,等会儿我同你娘送些吃的过去,权作感谢,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听见没有?”
“我不——”
佩佩反抗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爹娘拿着新鲜蔬菜前去万俟修家,她一瘪嘴,踩着地上的泥画圈圈。
昨夜,便是在这一处,妖怪讲她掳走。
而后仙人哥哥救下她,在这一处……
树枝画了个圈,佩佩想着学仙术的事,没注意到自家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等他回神,其中一人已然走到她身前,她惊得大叫,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到了泥地里。
“完了完了我爹娘该骂我了……!”
魔界下属默默回头看上司魔尊:“……”
惊意远站在院口,面无表情地凝着这小孩。既要扮作万俟修,那就免不得要打听有关他的事,到时再用借口将万俟修骗走,是死是活看造化。
若是死了,万事大吉。
若是活着……
惊意远表情有些冷,不知是想到什么,下属怕被波及,只好回头再次看向佩佩。佩佩在注视中警惕地往后挪了两下,直到隔了一段距离才敢拍拍屁股站起来。
“你们是谁?”
隔着安全距离,她眼睛不住左右乱瞟,“我们村可是有仙人的!你若……”
下属拿出一根新鲜的糖葫芦打断施法。
“我们不做什么,就向你打听一件事。”
佩佩瞧也不瞧糖葫芦,再往后退一步,越发警惕,“什么事?”
“你可知万俟修?”下属道,“我们打听他,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行。”
万俟修?
佩佩阅话本子无数,通常按照这种桥段,证明万俟修这位主人公要正式踏上成仙之路了。
不过,话本子归话本子,总归不好当真的,佩佩犹豫了下,“你们同他什么关系?”
下属在兜里摸了摸,干脆摸出一袋银钱出来。这些年人间变化无数,他不确定这银钱是否通用,好在佩佩这妮子瞧到银钱表情都亮了,他便知这事顺利了。
“万俟修呀,他没什么好讲的。”
佩佩揣着怀里的一袋银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什么万俟修爹娘有多能招事呀,再是万俟修这些年是怎么入宗、怎么生活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村中无人和万俟修有过多往来。
下属听完:“那么……”
“他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惊意远截停了下属的声音,音调透着寒,佩佩瞧去,却率先撞入一双深紫的眼瞳,不知为何,她不敢直视他,讷讷道:“……这我不知道呀,前段时间我伯伯瞧见万俟修背着仙人回来的,之后他们一直住在一块。”
惊意远闻声气压骤低,拂袖离去。
没什么好问的了,下属将糖葫芦也扔给了佩佩,随后转身追去。
若要取代万俟修,先得将万俟修弄走。
至于为何不直接杀了……下属大概能猜到,殿下是不想亲自动手,毕竟再如何,万俟翊也是仙尊的亲传弟子,他若动手,将来仙尊会责怪,会生嫌隙。
不能直接,便只能间接。
这也需要好好谋划。
今日万俟修起得早,先是将院子屋子打扫一番方才去做早面,待他端着热腾腾的早面放置在木桌上时,抬眼一瞧,青年仍没起。
怪他昨夜实在太粗鲁,太没分寸,直直折腾到天亮才肯松开他,放过他。
万俟修未料到这种事会令人这样满足。
不止是身体,甚至是心智,灵智,紧紧与青年融为一体时,他才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分量的,不止是他一人陷于情爱。
他还喜欢澜影低低的毫无规律的喘息,以及隐忍不住咬着他肩发出的媚声。
原来平素瞧着清冷喜静的澜影,这种时候是这幅模样。
他抚了一下侧脸,还记得那湿淋淋的手心打在上面的感觉,清脆,酥麻,以及酣畅淋漓的香味。
心悦澜影,莫过于此。
青年不醒,万俟修一个人吃完早面实在无事,便只能翻出医书,照例寻找和眼疾相关的病症。
这一瞧就是一个上午。
下午青年才转醒,那双盲眼微微润着水,眼尾的红意还未褪去,成人之事,谁都能发觉他做了什么。
除此之外,青年身上的肌肤也没有一处是原样的。
换上外衫时,那些香艳的痕迹被堪堪遮挡,却仍然挡不住颈部的梅红,如雪地上撒下的血。
万俟修为他系上遮眼的绸带时,瞧见他后颈的痕迹,仿若还能想到自己当时贴在他背脊上的一切,他滚动喉结,匆匆系好,将重新煮好的热面推到他眼前,哑气道:“快吃吧。”
玉流光稍一牵扯,便能感觉到异样。
他静默,摇头。
“那……”万俟修有点急。
“可有纸笔?”
“有。”万俟修不知他要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迅速起身去拿,回来放到他眼前,他才来得及问,“要写什么?”
“剑法,心法。”他摸了一下笔,轻描淡写,“教你修仙。”
万俟修一怔,联想到昨夜的对话。
他原先并未将昨日青年那句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修仙这事是要看资质的,若非随意一个凡人都能学,那世间哪还有凡人?大家都去修仙得了,人人长生。
不想青年竟如此上心。
可他……并无资质,会否叫他失望?
万俟修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只能坐在一侧,听着青年蘸墨书写的声音。他想了一会儿,凑近再看,看他写的字,以及画的小人剑法。
倒是生动传神。
“先试试剑法。”
青年方才笔,指尖才那墨水上一拭:“心法需要时间悟……这些东西我应当没写歪吧,你瞧瞧。”
万俟修道:“没歪,字齐整,很漂亮。”
他最终没有提及资质一事。
万俟修拿过青年的手,为他擦了擦指尖上沾到的墨痕,越擦,这墨越是晕开,最后万俟修不知如何想的,竟然凑近,将青年的指尖含进嘴里,用舌头舔舐他指尖的墨。
有些苦,但又……有些甜。
玉流光短短一日被万俟修震到两次:“……”他闭着眼,手指上湿热的触感足足染了有好几息,才终于被万俟修放开。
万俟修滚动喉结,盯着他嗓音滚烫,“你教我这些,我是否应该叫你师尊了?”
“我不介意。”
“那……”万俟修便开着玩笑,用哑气声喊,“师尊。”
他凑近,亲了亲他的脸。
这玩笑一般的师尊二字,后来他也会在床上唤出,越唤,心里头越是能感知到一种深切的、无厘头的羁绊。
只是彼时,万俟修便真真只是喊着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