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光:“那便睡吧。”
岑霄原本都要直接吻他了。
谁料时间不等人,他不过象征性想一想,脑子都开始幻想吻住他唇瓣的滋味了,玉流光竟一点时间都不给人的。
岑霄反而有点怒,反身去压他,低头便吻去。
“嘶……”玉流光没料到他这样,藏匕首的动作颇为仓促,往腰下一压,便咯着了。
他轻轻拧眉,抬手去挡岑霄的吻,岑霄只吻到他的手心,又听见他吃疼般的气声,于是抬了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玉流光说,“睡吧,一会儿若折腾,不知又要折腾几日,昨日才来过,我吃不消。”
岑霄:“……”
岑霄松开他,躺了回去。
他隐忍地咬着牙,所以那时他们便是在这张床上?怎能这样。
澜影来凡间,不会是为了转世的万俟翊而来吧?不,他那样多情冷心之人,怎会为寻一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况且失忆了,哪还记得那个逆徒。
怕是失了忆,被人骗来的。
定是被骗来的,万俟翊转世都不放过澜影,真真晦气。
岑霄恨恨地闭上眼。
岑霄意识消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疑问,万俟翊既住在这,今日为何未出现过?倒叫他占了他的身份,顶了这一声声的万俟之名,玉流光念着时,唤情郎似的。
入了秋,现下夜里也有些冷了。
玉流光避开岑霄的手,将藏好的匕首翻出来,“唰”的一声拔出。
寒光倒影刀尖,他想到自己过会儿要说的话,便觉着岑霄蠢,叫他做什么他还真做了,从前岑霄也没那么愚笨,如今是顶了万俟的身份,所以连底线都跟着抛了么?
他垂眸轻啧,将刀划入鞘中。
秋夜如水,一片宁静。
天将将大亮,玉流光起身,换上衣物。
岑霄倒一直未醒,不知是太信任,还是太愚笨了。
他拿着匕首,倚在床边,垂眸盯着他。几乎是同时,岑霄便也梦到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无声无息盯着自己,眼尾沁水,摄魂心魄,像山里靠吸□□气为生的狐狸,这个梦实在太可耻,他竟压着玉流光,将那白日未做之事做了个尽。
这会儿他不似岑霄,倒真像话本子里那所形容的求而不得之人了,岑霄梦着自己吻青年的唇,那样急色,而青年去躲,躲不开便叫他跪下,要他跪着为他……
可他却毫不觉屈辱,反而乐在其中似的,觉着看似孤高的澜影根本不冷,反而浑身都是甜的软的,怎么含怎么吮都不够。
一场梦下来,岑霄浑身燥热。
又逢晨时,他睁眼时还在想今日要如何待澜影,万俟翊还会回来么?若不回来了,那岂不是……
他滚动喉结,手下意识伸向身侧。
却抚到一片冷。
岑霄一怔,睁眼突然迎上一双毫无光泽的盲眼,恰如梦中澜影不冷不热凝着他的模样,只是那时含泪,带着情态,而彼时,眼中竟带着冷。
岑霄移动视线,慢一拍看见他手中的匕首。
刀尖锋利,对着他。
岑霄脑袋一热,倏尔翻身躲避,一跃而起,他尚且还未反应过来眼前是何状况,青年手中的匕首便朝着他刺来,岑霄顿时叫道:“澜影!”
岑霄先扯过木椅一挡,后祭出本命剑,可这剑实在锋利,他的视线仓促划过青年瘦削的皓腕,手一颤,干脆也化了一支匕首,抵挡他的刀刃。
“万俟。”玉流光喊。
岑霄手臂一震,未料到他这一刀如此重,混乱道:“是、我是。”
“你不是。”
青年手中的匕首一翻,哐当弹在他手腕上,岑霄格挡失力,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不是?什么不是?他大脑嗡然,意识到什么,眼中唯有青年朝自己刺过来的刀尖。
寒光倒影,和他那双目无光泽的瞳孔。
“唰!”
岑霄再次格挡,后终于与他交手起来,他不动用任何灵力,而玉流光如今凡胎□□,也未有任何灵力,匕首碰撞间,恍如战帖那日长剑争鸣。
四下具是后辈欢呼,台上刀光剑影,血腥涌动。
而岑霄,再一次输给他。
岑霄喘着气,捂着被他划了一道血痕的手臂,头脑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哪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
他红着眼眶,手中匕首滑落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哑声震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我岑霄,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失忆。”
“你故意叫我下跪,故意对我说那些话,你故意……辱我。”
玉流光:“是。”
他轻而易举、轻描淡写地承认,换来岑霄蓦然的粗喘,岑霄脑子里浮现昨日的一切一切,梦中的一切一切,那些旖旎的颤栗尽数退却,他看着眼前青年。
白衣雪肤,乌发披散,他未有丝毫灵力,却仍然孤高冷淡,眉眼间斥着对他的戏谑。
大抵是在嘲他蠢。
他太蠢了。
是太蠢了。
岑霄只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下战帖那日。
被他踩着胸口,剑指咽喉,眼里只有那双居高临下的眸。
而如今澜影盲了眼,却依然居高临下。
岑霄道:“……何必?我什么都未做,是你先将我认做万俟翊,是你先叫着我万俟勾我,是你……什么都是你。”
“是我。”玉流光道,“若我不这样,昨日你会做什么?岑霄仙尊平白无故来凡间总不至于是来寻乐子的?啊,不对。”
他闭着盲眼,淡淡改口,“对,你是来寻乐子的,我便是那个乐子,对吗?”
“……”
岑霄觉着可笑。
从前只听闻别人评他刻薄。
未曾想有朝一日,他也想叫澜影莫要那样刻薄。
他没有这样想,他并非来寻乐子的。
虽然他与澜影的关系是龃龉,可那日听闻澜影出事,他并未感到丝毫痛快,只是想找到澜影,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何要离了四象宗,为何要剜了仙骨,那得——
岑霄喘了口气。
——那得有多疼啊。
玉流光道:“我杀不了你,你也不敢杀我,滚吧。”
“你既没失忆,何不回四象宗?若你厌弃四象宗,那就去剑法宗,这修真界多得是地方能容你!”听着他的语气,岑霄不知哪来的力气,对他怒道,“偏要在这凡界,这过的什么日子?”
他指着周围的一切,尤其那窄小的床榻,“这是什么?我未见过,你见过吗?这茶壶你也用?那东海麟珠产的壶你都嫌,娇气放纵到没边了,到了凡间你倒都好了,情能饮水饱吗?还是说——你当真,同万俟翊心心相印?”
玉流光将匕首往木桌一扔。
“哐当。”
岑霄起初未反应过来他这一举动的意思,直到理智回笼,他听见长剑破空之声袭来,瞳孔一动,倏尔侧身。
“哗啦!”
长剑劈空,岑霄转身,看清了惊意远的身影,他的怒容,还有,眼底的杀意。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148章
岑霄来不及去想惊意远怎会出现在这,只见那剑气纵横,不遗余力地朝着他劈来,狂风作涌,势有一副定要杀了他的决心。
岑霄瞬间跃出窗外,转移阵地,以免伤及无辜。
同时调动自身灵力,眼瞳发红地持剑掠去,同惊意远血拼起来。
倒叫他找到宣泄出口了!本来被玉流光当灵兽耍着玩便恼,若今日他能杀了惊意远,岂不算为修真界除害?
长剑寒光,剑气凛冽,岑霄注意到惊意远不知为何动作慢了一拍,于是乘胜追击,手中剑一翻,朝着他劈去!
“轰!”
栅栏被剑气劈得四分五裂,轰然倒塌,而惊意远这一闪避又慢一拍,被剑气所震,他眉眼之上的青筋崩着,紧握长剑,侧头凝向那从自己袖口中滚出来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