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
于怆的发丝里还带着汗,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被吻上的时候,他闭了闭眼睛,在陆一满离开之时,他又抬起下巴,用呼吸面罩轻轻地碰了碰陆一满的脸颊。
陆一满笑起来,摸着他的头发。
“让你不要进去都是为你好,就算进去了他们的眼里也看不到你。”
彭多多一边啃着油条,一边在旁边辛灾乐祸。
于舛一脸怔忪地看着病房里的于怆。
他笑了,他会笑了。
不是那天在咖啡厅里的稍纵即逝,而是真真切切,能看出轻松与愉悦的笑。
于怆会笑了。
“喂,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你怎么哭了。”
彭多多目瞪口呆地看着于舛溢出眼角的泪,手忙脚乱地找不到纸巾,最后扯过骆丁的围巾递了过去。
脖子一凉的骆丁:“……”
这是他刚刚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实在冷得不行在店里新买的。
对上陆一满看过来的眼神,于舛慌忙地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用彭多多递过来的围巾抹了抹鼻涕。
骆丁:“……”
我的新围巾……
“于总。”陆一满拉开病房门,和微红着眼眶的于舛四目相对。
“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于舛透过他的身影看到了病床上正在看他的于怆,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的回避了他的目光。
“不……不用了。”他突然有了一种不敢面对于怆的惊慌。
在突然意识到于怆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会笑的时候,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无底洞。
一种难以呼吸的愧疚和悲伤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是否浪费了于怆整整二十六年的时间。
在于怆拼命的想从外面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是否是因为他困住了于怆二十六年,让他喘不过气,所以没有依靠的于怆才会执着的想从别人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
于怆是个很难找到情绪出口和做出情绪反馈的人,天生如此,所以他也本能的以为这是于怆无法治愈的病。
可现在于舛只觉得无比窒息。
他觉得真正病的人是他。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于怆看向他的视线像一道带血的钩子刺破了他的心脏。
对于怆的爱越深,他越无法接受自己。
于舛想要逃离。
在他转身的那刻,陆一满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让他浑身都颤了一下。
“进去看看你哥吧。”
他眼里带着恐惧,惊惶地看向陆一满,不停地摇着头。
“不……不……”
他抿着唇,高高在上又矜傲的面孔变得狼狈不堪。
陆一满那双眼睛锐利地看着他。
“于舛,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看向他深邃的瞳孔,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陆一满放柔了声音,轻声说:“你哥哥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还在叫你的名字。”
于舛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陆一满没有说谎。
于怆确实叫了于舛的名字。
或许于舛无法接受于怆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他以为都是他的过错,因为他想要于家的一切,所以于怆也只能被迫留在那个可怕的地方。
于怆脖子上的疤与纹身,其实真正困住的一直是于舛。
但在于怆眼里,于舛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心里的支柱。
于舛走进了病房,门从身后关上,他好像被关进了笼子那样惊慌不安。
“哥……”
于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而温和的向他展开了双臂。
于舛浑身一震,眼泪唰的从眼里落了下来。
“哥……哥……”
他地扑进于怆的怀里,哭出了声音。
于怆抬起手,像以前那样,轻拍着他的背,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甚至不需要道歉和原谅,因为时间还有很长。
“咔擦!”
“你在干嘛。”彭多多转头看向骆丁。
“试试看以后能不能靠这张照片让他在生意场上多让两个点。”
彭多多透过玻璃看向趴在于怆身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于舛。
有道理!
“咔擦!”
2
于舛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十分依依不舍。
可出了病房立马变了脸,冷锐的眼神直接冻成了冰坨子。
“立刻把你们手上的照片删掉,否则我将从其他地方收取我应得的利益。”
骆丁默默的和他对视了两秒,立即手脚麻利的删除了照片,还清除了备份和库存。
“艹,你也太没志气了吧。”
彭多多还要挣扎,可骆丁已经抢过他的手机将里面的照片删的一干二净。
于舛留下一个冷笑,转头对上刚回来的陆一满,他什么也没说,浅浅的从他身上掠过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你干什么呢!”彭多多为骆丁背叛认怂的行为感到十分不齿。
“你懂什么。”
骆丁白了他一眼,侧头看向于舛离开的背影。
对方可和他们不一样,手上握有于氏产业的大半股权,目前和于老爷子也能打个五五开。
他们玩玩闹闹没关系,可他们的家族在商场上是要正经博弈的。
就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小心眼。
“昨天晚上辛苦你们了……”
“别,不用还钱,也不用说谢谢。”骆丁抬起手止住了陆一满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对啊,这种小事又不算什么。”
彭多多转头就将于舛的事抛到了脑后,正义凛然地挺起了胸口。
陆一满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道,“于怆还要住院观察,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彭多多有些犹豫,骆丁却一点不客气。
“行,这里的椅子硌的我腰疼死了,我们就先走了。”
“诶我……”
彭多多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骆丁勾着脖子拖上了走廊。
他“啧”了一声,最后只来得及向陆一满喊了一句。
“你记得后天你的秀就要开始了,明天会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陆一满在走廊上安静地目送着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病房。
……
依照于怆本人的意愿,在医生过来看过之后,取掉了他的呼吸机。
因为喉咙的红肿,他发声困难,呼吸也没有平时那么顺畅,但已经比昨天刚送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一个平常注重锻炼的成年男人,良好的身体素质还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他简单的帮于怆擦过身,开始细心的帮他上药。
于怆身上的红疹几乎遍布全身,陆一满耐心的帮他涂抹过每一个地方。
冰冰凉凉的药膏很好的止住了那种难耐的痒,不过只有片刻,很快其他地方又开始难受起来。
他蹭动着身体,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身体上的难受。
陆一满一边帮他擦药,一边轻悠悠地说:“不可以。”
好吧。
于怆老老实实地停下了动作。
他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陆一满,黑漆漆的眼里全是他,让抬手就抬手,让翻身就翻身,乖得不像话。
陆一满的眼里逐渐盈满了笑意,他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他一口。
“好乖。”
被夸奖了。
于怆将脸埋在枕头上,又止不住的想要去看他。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浑身一僵,看向陆一满的视线也缓缓下移,定在了他的手腕上。
陆一满笑了。
唰的一下,药刚涂完,于怆就躲进了被子里。
他想起来了,他把陆一满囚.禁了!
可陆一满是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