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一会儿陈青松也回来,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小哥儿。
这小哥儿个头跟弟弟差不多高,长得浓眉大眼很是俊俏,身上没穿着哥儿的袍子而是男子穿的交领短袍,头发高高束起,看着就十分精神。
刘昌邑帮忙介绍到:“这是我表弟秦潇儿,也是青松的未婚夫郎。”
王瑛主动上前打招呼,“这就是秦大舅家的弟弟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秦潇儿咧嘴一笑,“我认得你,以前还跟我娘在你铺子买过冰饮子呢。”
王瑛莞尔,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算起来那会儿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确实是吃冰饮子的年纪。
秦家小哥儿跟白氏是完全两个极端,白氏内向认生不喜欢说话,秦潇儿则是小嘴叭叭的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小时候刘昌邑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碎嘴子黄花鱼。
不过陈青松却很喜欢,两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说悄悄话,不像夫夫倒像是两个小朋友,看得王瑛直乐。
两人的婚事定在明年的腊月,估计到时候他们回不来,实在有些遗憾。
曹坤是最后来的,这阵子脚行的生意很忙,累的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灰头土脸的就来了。林秋连忙去打水让他洗了把手和脸,一家人可算是聚齐了。
大家聊起这次去鄯州之行,曹坤脚行在那边有生意所以比较了解,“这个季节去鄯州的路还好走一些,等再冷一些就不好走了,那边十月开始下雪,还下的特别大,一不小心就把路埋住辨不出方向。”
古代没有导航,一旦大雪封路是很危险的事,万一走错了路误入山间或者遇上匪徒都会丧命。
“不过我们脚行有几个老把式,他们都是跑惯了鄯州这条路的,正好过几日有点货往那边送,同他们一起走安全些。”
陈青岩举起酒杯,“那就有劳弟夫了。”
曹坤连忙端起杯子,“大哥太客气了,别的忙我也帮不上,只能帮点小忙了。”
这几年他仰仗几个表兄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手里攒下了几千贯钱,这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他这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能用行动报答家人。
一顿饭吃到酉时末才散桌,孩子们都困了,王瑛也累的够呛,奔波这一路都没怎么睡好。
东跨院李氏早就命人收拾干净烧热了火炕,等送走客人二人迫不及待的洗了个澡,早早的躺下休息。
第二天醒来又开始应酬,陈青岩在府学的同窗们知道他回来了,纷纷登门拜访。
王瑛这边则抽空去拜访了一下秦夫人,给她拿了些京都的特产。
秦芙蓉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见到王瑛热情的拉着他进屋尝尝自己蒸的苏叶饼。
苏叶饼算是冀州府的传统美食,即用糯米磨成面,里面包裹上赤小豆做成的饼子,为了防止饼子粘在锅底,下面贴了一张苏叶故而得名苏叶饼。
王瑛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拿起一个尝了尝,“好吃,味道真不错!”
“兰儿,去拿个食盒,把这锅里的都捡上待会走的时候拿回去吃。”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今年准备的多,家里根本吃不完,往年也是各家送去一些。昨天,我听昌邑说你们要去鄯州了?”
王瑛点头,“是,过几天就要启程了。”
秦夫人犹豫片刻道:“如果没记错,鄯州州牧冯之恩与我大哥是故友,等我明日回去一趟问问,让他写封信捎过去多少能照拂你们一二。”
“这,这实在太麻烦您了!”
秦芙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本就是一家人,出门在外能帮一把自然要帮帮忙。”
王瑛感激不已,人情可欠大了。
翌日秦芙蓉就回了一趟娘家跟大哥询问了一下,秦家大哥也是个爽快人,立马给老朋友写了封信,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外甥。
*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转眼就到了该走的日子。大家是真不愿意离开,到了临走那一日元宝抱着李氏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孩子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哭,看得旁边人都跟着落泪。
李氏怕孩子哭坏了身子,强忍住离别的悲伤道:“好孩子,你到了鄯州给祖母写信回来,祖母也会给你回信,到时祖母看你写的字有没有长进好不好?”
元宝抽噎着点头,“好,那祖母一定不要忘了。”
“不会忘的,好孩子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陈容将手里的包裹拿过来递给王瑛,“这几天我和秋儿紧赶慢赶做了几身衣裳,里面有两件是穗儿的,有一件是晴儿的,还有一件是给你的。”
“怎么还给我做了一件,我衣裳够穿。”
陈容握着王瑛的手拍了拍,“三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针线活还算凑合,你别嫌弃就好。”
“看您说的什么话。”
陈容抹了把眼角,“路上慢慢走别着急,到了地方给我们写信回来,好让大伙都放心。”
王瑛哽咽的点头,“哎,知道了。”
陈青岩则拉着小弟嘱咐,“我不在的日子家里就靠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少让娘跟着操心,有什么事拿不了主意就跟你姐夫和哥夫商量着来。”
“嗯,我省的。”
“那我们就走了。”
陈青松鼻子有点发酸,勉强扯起嘴角摆了摆手,“一路顺风!”
三人登上马车,车轮滚滚向前,王瑛看着站在原地的亲人们越来越远,拐过胡同就看不见了,难受的他抱紧儿子,陈青岩揽住父子二人,拍着他们肩膀安抚。
等马车走远李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旁人怕她哭病了身子,连忙扶着人进了屋。
这次从冀州出发不再是两辆马车,而是跟着脚行的车队一起走的,同行的除了陈驹和陈占东,还有黄家的两个小子。
几年时间他们已经从孩童长成挺拔的小伙子,还学了一身功夫,这次过来王瑛特地让二顺把两人叫过来询问,要不要跟随他们一起去鄯州。
二人立马跪地磕头应下,当初东家救了他们兄弟的命,如今也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两人辞别了武行的干爹,黄百贯将自己和弟弟攒的钱全都留给了他,便跟着王瑛他们一起启程了。
从冀州到鄯州大概一千八百多里地,除了陆路还有水陆,路上不耽搁的话一个半月左右就能到。
不过这么远的路难免会耽搁几日,十月底能到就是好事。
路上王瑛怕元宝难受,早早就带着他进了试验田里,父子俩一个安安静静的看书,一个记录培育数据写下一本书。
中途在驿站休息的时候,陈青岩带着儿子四处瞧瞧看看,西北这边的地貌跟冀州不同,走过平原这边全都是连绵的大山。此时恰逢秋季,天高云淡,山上树叶随着气候变换五彩斑斓甚是好看,可谓是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如此了。
元宝也逐渐忘却悲伤,对即将要去的鄯州升出许多向往。
车队里负责带路的老把头去过好几次鄯州,他便拿着自己的零嘴跑去求老爷爷给他讲鄯州的事。
那老爷子脾气不错,笑呵呵的收下他的咸肉干,慢慢讲起来。
“说起这鄯州那可有得说,我听当地说早先那里是羌戎人居住的地方,后来汉朝的皇帝将那里打了下来,就成了咱们汉人的地盘。如今还有不少村子都说着蛮语,不跟咱们汉人通婚呢。”
“羌人跟咱们长的一样吗?”
“不太一样,他们那边的人五官粗犷,头发卷,男子脸上多须,到了陇西那边还能碰上黄头发碧眼睛的大月氏人,像小鬼似的……”
元宝支着下巴听得认真,他还没见过外族人呢,心里愈发期待到鄯州了。
第199章
走到第十九天的时候终于快到黄河岸边,要想继续前行就得渡河了,否则得绕上很远的路才能过去。
渡河不光人要过去,车马也得过去,不然到了对岸怎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