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起身反驳道:“皇上任我来的司农司,诸位若是有不满大可以去皇上那告状去。再者说,农学一事上有能者居之,分什么男女老幼?”
刚刚嗓门最大的那个人道:“既然你说有能者居之,那本官且问问你,你有什么能耐来司农司任职?”
此人姓臧,叫臧明胜是掌管朝廷贡米的主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官,但结交的权贵多了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平日里对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颐指气使模样,非常招人厌恶。
对于王瑛这件事上,这几个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对外,誓要把他撵出司农司不可。
王瑛道:“我培育的长丰三号麦种是现在武朝百姓全在种的麦子,我研究的堆肥办法,让鄯州亩产增长百分之四十,我还写了两本关于农事的书籍《齐农耕术》,不知诸位大人有何能耐?”
几个人被他一连串的回答震惊不已,刚才还高喊牝鸡之晨的老者听闻齐农耕术是他写的,嘴里连连道:“不,不可能,稼轩居士怎么可能是个哥儿?”
“有何不可能的,王小友的书还是我帮忙找的书局刻印,如今手稿还存放在我那放着呢。”大司农温彦平姗姗来迟。
大家伙见状连忙拱手作揖,“见过大人。”
“哼,有这功夫排挤旁人,不如多花些时间研究农事,省的分不清五谷杂粮被人耻笑!”
臧明胜脸一红连忙低下头,这话是点他呢,当初就是他把黍和粟弄混了。
“若没什么事都各自回去吧,甭在这没事找事。”
“是……”几个人悻悻离开,只有刚才那个姓余的主事没走。
“余辛你还有什么事?”
“下官想请教王,王大人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王瑛道:“请问吧。”
“我想问问您培育的那个长丰三号麦子,是用了什么法子培育的,还有治疗枯叶病用的黄石散具体配比是多少,我按照书上的配比三亩地只有一亩地成功了,还有——”
王瑛听着他的这些问题,脸上的防备渐渐卸下,“余大人里面请,培育长丰三号麦种的过程很长,得容我细细讲来……”
温彦平看着二人捋着胡须点点头,司农司就该如此才对。
如今北方旱灾严重,上千万百姓吃不上饭,这种时候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整天勾心斗角排挤同僚有什么用?把人逼走了也不见得自己能落到好处。
长丰三号是王瑛的毕业论文,所以记得格外清楚,把自己怎么一步步采集标本到后期有性杂交的培育过程,跟余大人一一讲述了一遍,听得对方眼里冒光,从原本的避而不及逐渐变成崇拜。
“您太厉害了,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
王瑛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当然没办法说明这些都是老师教的。
“原本我还以为王大人真如传言那般是故意被塞进司农司的花瓶,如今看来是余某大错特错了,您有真本事也有大能耐,您写的两本书对在下受益匪浅,请容余某一拜。”说着便深深作揖下来。
王瑛赶紧把人扶起,“余大人严重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对农学一事上比较热爱,原本也没想过入朝为官,不曾想得陛下看重,大司农更是冒着大不韪的骂名将我举荐,瑛无以为报,只能将自己所学拿出来回报百姓。”
余辛一听心里更是惭愧,“以后余某还会跟王大人学习,还望不吝赐教!”
“好说,只要在下知道的,一定知不无言。”
送走余辛,王瑛长处一口气,看来自己第一关已经过去了。
幸好他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自小学习的文化也是男女平等,不然被刚刚那些人一通骂估计早就待不下去了。
就算这样他心里也不怎么舒服,王瑛对着空气挥了挥拳,自己抽空得练练身体了,下次再来骂他直接揍他丫的。
*
余辛走后不久大司农带着两个人过来,“这二人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帮忙,有什么吩咐尽管跟他们说就好。”
二人各自自介绍了自己,其中年纪略长的叫杨安,年纪稍轻一些的叫杨致,两人是表兄弟都是农户出身的秀才。
这二人性格倒是本分,并没有因为王瑛是哥儿看轻,恭恭敬敬的朝王瑛拱手问安。
温彦平叹口气道:“希望你别被刚才那些人的话影响,他们目光短浅不了解你的本事,日后一定会明白的。”
王瑛爽朗一笑,“无妨,下官得陛下和大人赏识,能将毕生所学奉献给百姓也无憾了,旁人随便说,在下不会放在心上。”
“王郎君颇有几分真性情,明日带你去咱们司农司的佃田转转,今年旱得太厉害,作物涨势都不太好,这阵子把大家都愁坏了。”
“好。”
司农司是每天申时二刻下值,也就是四点多钟,不忙的时候是不用加班,到点就可以回家了。
王瑛在门房那领回牌子,这一天就算过去了,门外陈驹早早赶着马车等在附近,看见王瑛高兴的挥挥手,“郎君!”
王瑛笑着跑过去上了马车,“走,回家!”
第229章
回到家时,陈青岩已经先他一步到家了,因为户部离家比较近。
“第一天上值感觉怎么样,适应吗?”陈青岩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询问道。
王瑛揉了揉脖子,“还行,今天也没干什么,就是认识了一下司农司的人,还结识了一位姓余的大人,他读过我写的那两本书,问了我好多书上的问题。”
陈青岩笑道:“那就好,我怕你被人排挤,担心了一整天。”
“嗨,排挤肯定是有一些,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们接受不了哥儿当官。”
陈青岩脚步一顿,神情有些紧张,“那怎么处理了?”
“我自然是以理服人,他们问我有什么能耐入职司农司,我便把我之前培育的麦种和农书一事说出来,你都没看见他们脸色有多难看。”
“后来呢?有没有继续刁难你。”
“那倒没有,正好温大人来了,把他们训斥了一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放心吧我根本不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进了屋子里,陈青岩给王瑛倒了杯温水,“说起来你比我胆量更大,当年咱们刚成亲的时候,你就敢帮着娘把二叔一家赶跑,那会儿我躺在床上听你骂他的那些话,心里别提多解气!”
王瑛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怎么提起这件事了。”
“我是觉得,你的性格比我更适合官场。”
王瑛一愣,转头看向陈青岩,“是不是户部这边也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了?”
“没有,没有。”陈青岩矢口否认。
王瑛拉住他的手,“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跟我说实话,我自有办法去打听明白。”
“哎,是有人说闲话来着,不过我都没搭理他们。”
何止是说闲话,今早上值的时候,几个同僚特地去劝他,莫要让夫郎出来抛头露面,跟他说了一堆关于夫德的事,就差指着他脑门骂他没规矩了。
陈青岩虽没直接跟他们翻脸,但也是强硬的顶了回去,他性子虽温和但也是看人的,在夫郎这件事上,谁也没资格说教!
王瑛就猜出肯定有人嚼舌头,“那些当官的不去干活,整日凑在一起跟村头的妇人一般论人长短,真是闲的他们。”
陈青岩苦笑,“可不就是闲的,前几年打仗打的国库空虚,今年春天北方冬麦绝收,南方长江下游又泛滥,户部收不上粮,还要掏钱到处赈灾,上头的人都急疯了,下面的人闲疯了。”
“南方也闹上灾了?”
“南方的灾情还好,不过是几大门阀世家找借口不愿交粮的借口罢了。”
陈青岩道:“你知皇上为何冒着天下读书人的指摘破格提拔你去司农司吗?”
王瑛摇头,这他哪知道?
“原因就在这里,本来想用战争掣肘世家,结果现在局势变了,反倒是被南方掣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