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道:“是啊,趁着天气好,待会儿把小孩的衣服拿出来,让下人洗一洗晾晒上,过段时间就能穿了。”
“哎。”孩子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三姑给做的,针脚细密颜色鲜亮,布料柔软又亲肤。
“我抽空也去趟山上,给你们求道平安符去,保佑孩子平安降生。”
且说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突然天就变了天,未时左右突然刮起邪风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刮的满地都是,王瑛连忙出去收衣服。
结果走到门口时,不小心滑了个屁蹲,墩得他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强撑着站起来,突然感觉下身哗啦一下流出好多水,瞬间就把棉裤湿透了。
他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即便没生产过也知道应当是羊水破了。
“来人,快来人啊。”
院子里的陈伯听到声音立马跑了出来,“唉哟,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羊水破了,快去叫娘过来。”
“哎!”陈伯先扶着将他送到卧房,然后马不停蹄的往前院跑。
可巧李氏去山上礼佛,要未时末才能回来。
陈伯找不到人急的满头大汗,想起铺子上有人,立马跑去找到门房林仔,“你快去叫少爷回来,少郎君要生了!”
林仔一听撒腿就朝外跑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铺子,“少爷!少爷快回家,郎君要生了!”
陈青岩顾不上买菜的客人,外套都没穿就往家跑去,半路上叫住林仔,“你去叫郎中过来!”
“哎。”
到家时可巧李氏也刚回来,还不知王瑛要生了,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道:“这是怎么了?”
“阿瑛要生了!”
李氏吓了一跳,连忙去叫接生婆子。
屋里王瑛已经自己换好生产穿的衣服,还把床上提前铺上牛皮和旧褥子,防止把床上的被褥弄脏了。
陈伯则去灶房吩咐烧开水,待会儿生产的时候得用。
“阿瑛,阿瑛!”陈青岩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进了屋见王瑛躺在床上,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外,并没有太大反应。
“怎么样,痛不痛?”
“还行……”话音刚落,一股钻心的疼顺着尾椎骨向上攀升起来,疼得他直哆嗦。
不多时李氏带着两个接生婆子进来,原本算着王瑛生产还有十多日,没想到这么这么快就要生了。
李氏握着他的手内疚不已,“都怪娘,非得赶在今日去山上拜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死的心都有了!”
“不怪您,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现在不管这些了,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才要紧的。”接生婆把陈青岩撵出去,帮王瑛检查了一下身体。
“郎君莫要着急,看着酉时左右就能生出来。”
王瑛声音有些颤抖,“我刚才流了好多羊水,不会有事吧?”
另一个婆子按了按他的肚子道:“没事,摸着还有许多呢。”
李氏坐在旁边安抚,“别害怕,她们都是咱们镇上有名的接生婆,接生过许多孩子,听她们的准没错。”
“嗯。”
不多时青芸和青松把铺子关了门也回来了,两个孩子跑的脸颊通红,一进屋便追问,“嫂子生了吗?”
“没有。”陈青岩急得来回转,心里仿佛被蚂蚁在啃咬一般,焦躁不堪。
郎中也到了,被安置在偏房等候,万一中途出现问题,能及时施救。
屋里时不时传来王瑛痛苦的呻吟声,陈青岩急的满头大汗,好几次走到门口差点冲进去。
疼,实在太疼了!
王瑛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撕扯成两半了,他握紧拳头,脑袋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流到枕头上。
谁也没说过哥儿生孩子这么遭罪啊!
“郎君深吸一口气,慢慢来,可千万别用蛮力!”
第67章
今天是县试的第一日,粱伯卿把陈青淮送进考场后,便找了个茶馆坐下喝茶。
难得是个好天气,气温比前几日高了不少,房顶上的积雪都开始融化了,顺着房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茶馆里坐着不少人,大多都是考生们的亲朋好友,大伙嘴里谈论得也都是关于县试的内容。
县试要考三场,每场是一天,连续考三天,若是都像今天这样好的日子,青淮只要正常发挥就没问题。
喝茶的时候有两个人过来拼桌,粱伯卿欣然同意。
对方见粱伯卿气质不凡主动开口攀谈起来,“老先生,你也是陪人来参加县试的?”
“是,陪我侄子过来参加县试。”
“可巧,我们也是陪家里的孩子参加县试的,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考中。”
从两人口中得知,他们是从另一个镇上赶来的,这已经是第二次来参加县试,第一次因为太紧张没考好,这次是抱着必中的决心来的,考不中明年就不考了。
粱伯卿捋着胡子道:“县试不难,难得是之后的府试、乡试,那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嗨,哪敢想那些,孩子能考中秀才我们就烧高香了,倒时在镇上聘个吏官,娶妻生子我们就放心了。”
这个想法倒是务实,不过陈青淮注定不能走这样的路,作为他的弟子若是不能考中举人,传出去得被同窗们笑掉大牙。
一直等到晌午,两个人要请粱伯卿一起吃碗面。
“不了,我这侄子是第一次参加县试,万一中途遇上事找不到人,我还是在这等着吧。”
那俩人拱拱手告辞。
下午天气突然变了,原本晴空万里突然阴沉起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粱伯卿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北风卷着残雪如刀割一般刮过来,呼啸的风透过门窗发出呜呜的声响,不少人跟他一样脸上都露出焦急的神色。
如果明天后天两场都是这种天气,那断然不敢让青淮再考了,不然肯定会冻病的,一个秀才哪值当拿命考。
*
“快了快了,郎君再用点力。”
王瑛攥着褥子,疼的眼前一阵发昏,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李氏站在旁边急的直掉眼泪,虽然她也生过三个孩子,但从没像王瑛这般艰难,听说哥儿生产本就比女子困难,看着实在让人揪心。
屋外陈青岩等得受不了了,砰砰砰敲起门来,“娘,阿瑛怎么样了!”
“还没生呢,再等会!”
天色暗下来,屋里点了七八盏烛灯,两个接生婆也是紧张的直流汗。
二人接生过不少孩子,但像王瑛这般凶险的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本来还没到生产的日子,正常来讲是先开骨缝再破羊水,因为提前摔跤破了羊水,骨缝反而开的慢了许多。
“夫人,叫人去煮完糖水鸡蛋给郎君喝下去,不然待会儿怕是没力气。”
“哎,哎我这就去!”李氏赶紧出去吩咐下人去做吃食。
三个人见她出来立马围了上去,“娘,嫂子怎么样了?”
李氏不敢告诉他们难产只道:“还得等一会。”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我听着阿瑛声音都喊哑了……”
“别担心,你们在外面安生等着吧。”李氏说完匆匆忙忙又回了卧房,此时已经距离王瑛破羊水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不一会儿灶房那边端来热腾腾的红糖鸡蛋,不光给王瑛做了,其他人也有份。
李氏让两个接生婆子坐下歇会儿,自己则扶着王瑛坐起来,一口一口的喂下去。
吃完这一碗红糖鸡蛋,王瑛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有点力气了,刚要用力突然感觉下身哗啦一声,流出好多水。
“哎呀!”两个接生婆见状立马忙放下碗凑了上来。
“坏了坏了,怎么突然流这么多羊水。”
另一个婆子摸了摸王瑛的肚子,脸色难看道:“没办法了,赶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