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兽医今天又吃掉顾客了吗(7)

2025-10-14 评论

  “真的没有!”费迪南德有点急,“它们走的都是和往常完全一样的道路,路上什么也没有,我十几头牛都是一起走的,其他都没事,只有这头出了问题。中毒的话严重么?费里,它可只有几天就要出栏了呀!”

  “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兽医在牛舍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饲料正常,干草正常,牛舍里所有牛能接触到的木头上也没有含铅的油漆之类的。

  至于费迪描述的那条河,老费里也知道,是从山谷中流出来的,活水,附近还有几家牧场的牲畜也喝。

  他低声解释,“如果是铅中毒只要喂点益生菌盐就可以,其他有毒植物就需要洗胃吃药了。不过问题也不算大,牛的病症不算严重,治疗几天就可以正常出栏。”

  听见这话,费迪南德重重松了口气,“那我们出去看看吧,看看路上是不是长了什么坏东西。抓紧治疗,我可不想耽误赚钱。”

  可费里没动,他看向停住脚步,手仍旧放在牛脑袋上的年轻人,“怎么样?林格特?”

  林维伦摘掉听诊器,转身平稳说道,“这是寄生虫感染,先生,这头牛恐怕已经没救了。而且我认为应该立刻排查这家牛舍其他所有牛,我担心寄生虫是否已经大量传播。”

  他收回抚摸病牛的手。

  在谁也看不见的半空中,一行文字瞬间消失。

  那行字有点长,却非常清晰明了——

  【一头脑包虫的牛】

  另一边,费迪南德的脸色“刷”一下变了。

  “你这个黑心的家伙!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4章 

  脑包虫,就是多条绦虫虫卵在动物的大脑或脊髓中生长发育造成的脑包虫疾病。

  简单来说,就是这头牛的脑子或者脊髓已经爬满了寄生虫。

  如果放到后世,或许可以通过检查和开颅手术等方式消灭寄生虫。

  但这可是抗生素才刚刚发明出来的1928,x光机在整个约克夏郡都没有几台,他们对这种寄生虫几乎毫无办法。

  最重要的是,人类才是绦虫的最终宿主。林维伦干了那么多年的总厨,对这种事非常敏感。

  不过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暴跳如雷的那种。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的妈妈没有教给你不应该对不擅长的东西发表言论吗?!闭上你愚蠢的嘴巴!”费迪南德大力拍着木柱,脸色涨红,眼睛里几乎喷出火焰。

  他想起什么,猛然转向旁边,恶狠狠瞪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费里,这就是你新聘用的助手?穿的人模狗样,说话臭怎么的和街边的乞丐样令人恶心?整个巴娄山谁不知道我家的牛最最好了?他在这里诋毁个屁,能不能拜托让他离我的牛远一点?!”

  老费里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农夫的手臂,拍散了接下来所有咒骂。接着,老人转身,的目光在助手和牛身上来回打转,“林格特,你有什么依据么?”

  林维伦慢条斯理拔掉牛屁股中插着的体温计,“瞳孔涣散,肌肉震颤,精神紊乱,口吐白沫,体温升高,这些都是脑包虫的症状,先生。”

  “可这些也全都是食物中毒的状态。”费里摇摇头,“费迪南德的牧场修的很坚固,已经很多年没有狼或者狐狸光顾了,感染绦虫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绦虫幼虫通常寄生在狼、狐狸之类的肉食动物身体里,然后通过粪便排出,虫卵便会污染掉附近的草。

  牛吃掉这种草,自然就会被寄生。

  “听见了吗浑小子!”获得支持的农夫得意洋洋挥动拳头,“啪啪”拍着木制栅栏,警告道,“赶紧离我的牛远一点,别想在我这里卖弄你那一点也不专业的知识!你只会弄脏它漂亮的皮毛!你妈妈真该为你感到耻辱!”

  一个刚从温暖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一个单纯愚蠢毫无社会经验的年轻人。费迪南德理所应当地认为,被当众质疑、威胁、嘲讽会立刻让这个脆弱的家伙无地自容。

  会结结巴巴道歉然后滚蛋吧,农夫邪恶地想,说不定还会流着泪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然而,眼前的助手却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只是像包容犯错了的孩子似的叹了口气,“您说过,对待生命要严谨。那么,您真的有好好检查这头牛吗?”

  费里和农夫齐齐一愣。

  费迪南德咬牙切齿,开始挑拨离间,“费里,这就是你找的助手?真的不是你给自己聘用的新老板么?你居然容忍他这样反驳你?”

  费里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那位大言不惭的年轻人抬起手,一寸一寸摸着牛的头顶。

  这是一头西门塔尔牛,骨骼粗壮,毛色是黄白相间。但被养的太脏了,身上臭气熏天不说,毛上还挂着不少泥和草秸秆。

  但林维伦面不改色,做学徒那段时间,更脏的他都接触过。

  他长长的手指灵活摸过牛尖硬的头骨,不放过每一块凸起,直至——

  “找到了,”他扭头望向老人,“先生,食物中毒可不会让牛的头骨塌陷。如果您现在把这里切开,或许就能和绦虫面对面交谈了。那些虫子没准儿会用手上密密麻麻的虫卵,来从这位手中买下这头牛。”

  “再说或许不是狼或狐狸,也可能….是狗呢?”

  费迪南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急促摆手,“我家的确养了条狗,但几个月前狗就跑进山林里,在没有回来过了。所以你说的根本不可能!”

  老费里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已经几步走上前。

  刚刚他的确也注意到了牛头骨处有一块凹陷,可费迪南德最初就说过牛经常会自己撞柱子,再加上凹陷不太明显,所以老人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牛自己撞的。

  万一…..不是这样呢?

  干了几十年兽医,严谨几乎刻在老人的的每一个细胞中。

  他带上单片眼镜,仔仔细细观察着。

  一瞬间,费迪南德的脖子仿佛被勒住了,眼底的愤怒迅速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果然,当老兽医再抬头时,眼神变的锋利,“费迪,我想林格特可能说的是真的。这块凹陷不是撞出来的,血迹是沾上的,木屑也并没有扎进皮肤里,这是从大脑内部塌掉的。”

  更多的话老费里没有说明,比如血迹更像是被涂抹上去的,木屑混合着污泥的位置也非常刻意。

  ——就像有人希望他真的能把这一块当成撞痕似的。

  脖子上缠的某种东西更紧了,费迪南德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出汗。

  中毒的牛没什么大事,只要吃几天药就可以痊愈,牛的出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这头牛是他最看好的肉牛之一,至少重达1800磅(约816斤)以上!

  如果好好的被送进屠宰场,扣除掉运输费+屠宰费用,他至少能拿到每磅1先令6便士的价格,那就是135英镑!

  但如果被确诊感染寄生虫,那135磅会直接变成0!

  0!!

  哦可能该死的政府会给予一点补偿,但最近两年农业并不受重视,再加上来自美国和加拿大的进口牛肉价格低廉,市场很快被他们占领。

  政府愿意给予本地农户的补偿自然也越来越低,申请过程还非常麻烦。

  那他养了这头牛这么多年花费的所有精力与金钱,就等于全部赔光!

  “别这样严肃,费里,”魁梧的农夫摊开双手,声音里带了点祈求。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寄生虫感染?怎么可能?它只是有些缺钙,或者缺点别的,给我开点药不就行了?那些美国进口的牛肉可没这么严格的检查。你不知道吗?那些牛蹄子上满是真菌都能被送上肉摊,拜托,没人会因此吃出问题的。”

  家里两个小伙子的鞋都已经开胶了,十五六岁的人了,还没有一双能穿出门的皮鞋。厨房的灯泡坏了三个多月,妻子一直在念叨。昨天才因为夜里光线不好,烫坏了她的手。

  那么大一个水泡,舍不得涂药,只能一点一点挑破,随便涂点松节油,然后用布条包扎上。

  而他们的牧场租金,十天以后就要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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