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真眉峰微挑,“不行吗?凡人拜他们的神佛,我拜我信奉的菩萨。”
他凑到辛禾雪跟前,殷勤道:“我还指望小鱼菩萨多多垂怜我,省得整日里救人救灾救书生。”
辛禾雪懒得同他继续理论,恨真做事随心所欲,说话也同样不着调。
他敷衍道:“你乐意。”
从来只听人信奉神佛,倒未曾听过信奉妖邪的。
即便有,也是些狐狸冒充佛像,代受香火的故事。
恨真这样的,大约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翻过了一页书卷,因着在蜕鳞期,所以他下半身将鱼尾敞露出来,没有变幻为双腿。
鱼尾近乎绝大部分的鳞片都已经蜕去了,现在的是在旧鳞片脱落后露出来底下的稚嫩新鳞,尚且不具备坚硬度,粉润柔韧。
他摊在锦被上不动,平白也由于换鳞而觉得尾巴发痒。
辛禾雪的眉间微微拢起,蓦然余光瞥见了恨真手里的东西。
在月夜与烛火下,闪烁着莹莹微光。
辛禾雪诧异质问:“你拾我的鳞片做什么?”
恨真理直气壮,“收藏啊。”
恨真唇边弧度扩大,“宝贝不应当收藏吗?”
他一展手中的物什,片片雪鳞叠叠层层,如同浪花般,被一线坚韧银丝串成珠链。
脱落之后的鳞片早已经丧失了灵气,没有任何作用。
但依旧美丽得灼目。
恨真:“这是你第一次蜕鳞吧?”
辛禾雪理解不了他变态的想法,在他眼里这些脱落的鳞片没有任何价值,就像蛇蜕一样,即使他不想把自己和外形可怖邪恶的毒蛇并列,但蜕鳞在他们当中是类似的活动,因此这些鳞片也和蛇蜕一样可以随意丢弃。
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轻轻一声,“嗯。”
见辛禾雪没有否认,恨真的手又以堪称温柔的动作将这串雪鳞收起,眸底平和,“很有收藏意义,你既然不要了,总不能禁止我捡吧?”
他可是在山泉池里弯腰捞了许久,才将所有的鳞片都完全收集。
辛禾雪:“……随便你。”
他无意识地用指腹刮过鱼尾。
那些新生的肉粉鳞片正在发痒。
辛禾雪因为蜕鳞而耗空了许多灵气,如今丹心脉络里的灵气都几乎见底了。
然而鳞片想重新长好,要等肉粉色完全褪去才会变成从前那样的雪白、坚韧,如果没有灵气支撑,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长达数年的时间。
仅仅是生长过程中鳞片的发痒就已经足够扰人了。
辛禾雪看向了恨真。
恨真心领神会,故作不解,“你的鳞片很痒吗?”
辛禾雪微微抿唇,不言不语地将尾鳍轻轻一搭,放在恨真手心里。
原先半阖的眼皮掀起,眼睫纤长而浓密,静静看向对方。
他不用说一句话,恨真就已经被人看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了。
喉结控制不住地上下滚了滚,恨真希望自己看起来值钱一点,因此清了清嗓子。
呵呵,他要让辛禾雪知道,他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呼来喝去的。
“你不想吗?”
辛禾雪问着,略一歪头,柔软长发从肩膀自然滑落,在烛火中,垂下淡淡朦胧光影。
恨真沉默了一会儿,启唇道:“蛇涎还有止痒的功效,我能舔一舔吗?”
辛禾雪摁下他的脑袋,直截了当地淡声命令:“舔。”
………
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红润润,湿漉漉,又小又紧,导致恨真开拓得稍显艰难。
到了约摸可容纳三指的程度,恨真的脖子忽而被重新幻化出来的一双长腿绞紧了。
天旋地转,场景颠倒,恨真看见高悬的房梁,又调整视线角度,辛禾雪正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水色洇湿了鼓起的肌肉。
恨真的视线完全被雪色的腰肢黏住了,挪不开一眼。
他抬手,大掌很轻易地把握住,是双手就可以圈住的细窄,瘦削又柔软,线条流畅。
辛禾雪推开了他的手,浅粉唇瓣终于抿出点殷红色彩,垂眸居高临下道:“我自己来。”
恨真望向辛禾雪的目光瞬间顿住了。
辛禾雪可以觉察到身后的物件兴奋地跳动了两下。
真是蛇性本淫。
辛禾雪心中唾弃道。
正是如此,他才担心恨真乱来。
一次的灵气就足够了。
辛禾雪轻轻抬腰,眉间皱起弧度让他神情像是在做什么万分重要的学问,谨慎非常。
恨真得寸进尺,期待道:“阿雪……可以两个吗?”
辛禾雪的心神因为被恨真突然出声打乱了,动作幅度疏忽了些,转瞬没入了一半,禁不住地由胸腔当中挤出一声闷哼。
呼吸顷刻间破碎紊乱,浑身都在抖,腰肢更是颤得厉害,像是风里簌簌晃动的柳枝条。
辛禾雪用力掐住恨真手臂的肌肉,咬牙道:“闭嘴。”
他一紧张起来,恨真也难受得要命,觉得自己的兄弟简直要夭折了。
恨真轻轻抚摸过细瘦的后脊,安慰辛禾雪。
只是在青年软化下来之后,恨真还是忍不住嘴巴犯贱,笑起来,“阿雪,你的和我的融为一体了。”
辛禾雪深吸一口,闭了闭眼。
给他来了一巴掌。
………
春闱安排在今岁的二月十三。
等到二月十三这一天,年轻举子们将要在东方未明的清晨时分来到礼部南院的贡院当中,由于这场考试开始于天光未明的时分,又将一直持续到晚上烧完三根蜡烛后,耗时一个白天与半个黑夜,所以他们需要携带的物件很多,手提肩背,照明的蜡烛、取暖的木炭、早晚饭的餐具等必须齐全。
二月十二的夜晚,一轮残月挂在天际,正逐渐转低,再过两个半时辰,就是二月十三举子进入考场的时间。
辛禾雪踏入贡院。
院角有棵梧桐树,岔开枝枝丫丫,无端令人感到鬼气森森。
辛禾雪嗅到了鬼气当中的业障。
科场看来并没有那么严格,甚至考场的木门没有封条,这般还省了事情,辛禾雪直接从门口向内推开了。
“吱嘎”的沉重一声。
光线晦暗的空气中,扬起尘埃,一阵飞舞。
惨白青色面目的科场鬼从房梁倒挂下来,“哇啊——”
辛禾雪往后仰了仰,“……”
那科场鬼也不知道竟然有人不惧怕它,青色面目瞬息从中央一线咧开了,血盆之口大张,声音嗬嗬嘶哑。
辛禾雪环臂,“……恨真。”
科场鬼莫名听出了点关门放狗的意味。
科场鬼:?
从外头半明半暗里走出的男人,一双蛇瞳猩红,漆黑业障环绕周身,比它还要像索命鬼。
眼神凌厉仿若能够凝结成实质,阴鸷如阎罗。
恨真语气森寒,“你吓他了?”
科场鬼:?
青年完全没有被他吓到的样子,你两只眼睛看不出来吗?
辛禾雪侧目向外,望了眼夜空的月亮,对恨真命令道:“动手吧。”
科场鬼忙不迭地从房梁上直接掉了下来。
这考场竟然是如此这样一个香饽饽,怎么锦鲤妖和蛇妖都要同他抢地盘?
它不过是想吃两个书生饱腹罢了!
天际隐约泛起鱼肚白,大街上只有上朝与赶考的人,灯笼忽高忽低。
五更三筹,顺天门击鼓,伴随着天际一缕金色春晖洒落,街鼓参差之声响起。
第84章 失忆(39)
那个科场鬼在恨真手中几乎过不了三两个来回,青白的影子在空中劈裂成三缕,呈现魄散魂飞状。
瞬息间,一缕黑烟从门窗缝隙中钻出去。
辛禾雪只觉得那业障之气十足诡谲,好似有种熟悉感。
但最终由于锦鲤妖的特性,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有过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