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餐结束,沙穆勒就迫不及待地将提西斯驱赶走了,就像是驱赶什么牛羊,对待他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沙穆勒的态度一贯很残忍。
提西斯忍气吞声地走了,宫殿外他的贴身侍从克兰正在等候他。
沙穆勒扫过一旁桌案上的莎草纸书。
有一行看不懂的文字,是不属于这里的字符。
如果他能够辨认,那他就能够了解,上面书写的汉字是“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然而他自然无从辨认,他只将那些当做是神使的特殊语言,好在下面还有熟悉的象形文字书写它的意思。
辛禾雪似乎替代了教学书吏的工作,为提西斯开蒙,然而,他教导的内容是书吏既不会也不敢向法老的弟弟教导的。
沙穆勒转了转玉石戒指,“我这位愚蠢的弟弟是不是带给你困难了?”
辛禾雪看向他,“王上不必担心,提西斯殿下很听话,也相当聪慧。”
他让宫侍们将桌案上的笔墨纸都收拾整理好,等到下一次提西斯过来可以再用。
沙穆勒偶尔会听一耳,但到底对于辛禾雪灌输给提西斯的思想与文字内容不甚在意,但有一句话他很喜欢。
他上前拥住辛禾雪,辛禾雪没有来得及避开,两人的距离就瞬息缩近得容不下再多一个人的空间了。
沙穆勒低头,鼻梁顺势贴近,他像是某种大型的犬种,会用鼻尖去靠近、探索辛禾雪的面庞,直到两人的呼吸融汇交缠,氛围中生出一种无形的情思让他们密不可分。
他们的腰身紧贴,如同一齐从河底淤泥生出的并蒂莲花。
在这样的境况中,凝视着那双安静的粉色双瞳,不免让沙穆勒产生一种错觉——
他的安卡也是爱他的,就像他爱他一样。
沙穆勒嗓中化不开的情欲,沉沉出声,“叫我的名字,伊阿赫。”
这个距离靠得太近了,辛禾雪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眼睫却掀起看向对方,睫羽在尾端翘出小扇般的弧度,无端勾人。
“……沙穆勒。”
沙穆勒试探地重复辛禾雪曾经在提西斯面前提起过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打一巴掌,再奖赏一个甜蜜的椰枣?”
辛禾雪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沙穆勒扬起一个笑,“让我算算,安卡之前究竟欠了我多少个甜蜜的椰枣。”
辛禾雪指向桌面上的果盘,都是些带着水珠的新鲜晶莹的果子,“你自去取吧。”
眉峰一压,沙穆勒笑意凝住,“不,不是那些。”
“但安卡既然已经允许我自取……”
揽在辛禾雪腰间的力道一松,不待他远离,紧接而来的是抬起下颌的手,以及雷雨落下一般的吻势。
仿佛天空中闷雷压抑着滚滚了几轮,这才轰然一声,倾盆向广袤地面洒下,悉数浇灌在辛禾雪身上。
薄唇带着灼烫温度,一路碾磨着,从眼皮辗转至唇角。
沙穆勒撬开神使的牙关,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撑开一只蚌贝的外壳,直捣雪嫩柔软的蚌肉。
神使推拒的力道无法抗拒他的攻势,很快瘫软在沙穆勒怀中。
亲吻已经不能够完全满足沙穆勒的情欲,他抚摸着怀里单薄的身躯,感知掌下的脉搏跳动与体温,柔软无比,脊背清瘦。
他的力道不懂得控制轻重,辛禾雪怀疑自己的腰背或许被沙穆勒揉弄得发红了。
“轻……”一些。
话音堵在唇舌间,无法传达出去。
辛禾雪被迫仰着脖颈,睫毛抖动着合起,像是一片蝶正因濒死而扑簌翅膀。
他修长的指节撑在沙穆勒胸膛,难捱地微微蜷缩起来,“停……”
“这才是一次。”
沙穆勒声音低哑,暂且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这不意味着他的满足,短暂的退让只是为了让可怜的神使能够呼吸。
辛禾雪胸口起伏,像是缓不过气,他眼底闪过了什么,再往沙穆勒看去时又消失得无影踪。
忽而,沙穆勒按在辛禾雪腰侧的手掌被摁住了。
他被带到布幔之后,隔绝了所有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直到辛禾雪在床旁站定。
扑簌簌的衣物摩擦声响。
紧接着,本就单薄的布料落下,在光裸的脚腕旁堆起一层。
那双腿直而长,因为主人不自在地缓缓并紧了,更加显得玲珑有致。
沙穆勒的视线从下而上,呼吸声逐渐加重,“安卡伊尔?”
披散的银发如雪,挡住了前胸的两点绯色。
身体的主人却不甚在意地轻飘飘撩开了长发,连最后唯一遮羞的阻碍也甩至后背。
“沙穆勒。”
辛禾雪向前迈出一步,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不自觉地微微挺胸,红晕突起,比任何雪花石膏雕像都要完美的躯体此刻冲刷着世人对于诱惑力的新认知。
然而他的一双眼睛还是一片清明,“请便。”
他像是无所谓的态度,无论眼前的人如何夺取、采撷自己,把他身上咬舐得没有一块好肉。
豆大的汗珠含着热气,从沙穆勒额际一路滑落到肩颈,他极度压抑着呼吸,肩膀沉下去,死死盯着辛禾雪良久,最终撇手而去,头也没回。
“……”
辛禾雪拾起地面上的衣物,静静地重新穿好。
他送上去,对方却又不想吃了?
这是什么道理?
“奇怪。”
K默默出声:【或许目标人物在生理方面欠佳。】
辛禾雪弯唇,一笑了之。
沙穆勒的生理特征都快把缠腰布顶穿了,要说他在生理方面有问题明显说不通。
既然他的表现没问题,沙穆勒也没问题。
那是什么缘故?
辛禾雪在上一次就觉得很奇怪,虽然他当时腿上有伤,但沙穆勒本人不像是会克制欲望的性格。
难道是很丑?
他连两根的都看过了,辛禾雪觉得不会有更狰狞的了。
何况沙穆勒一定也不是那种会在这方面自卑的人。
难道又是和忘忧香有关?
辛禾雪对这个猜测没有把握,但他确实应该去一探究竟了。
他已经在那些侍从口中探听清楚,在凌晨到黎明之前,圣兽池湖对面有一段较长的换岗期,因为夜露深重看不清前路加上困倦,后面轮值的士兵们习惯性偷懒,等到快要天亮了才上岗。
这段时间差,对辛禾雪很有利。
何况,沙穆勒从来不会在美瑞特宫睡一整夜,总是在后半夜离开。
………
静悄悄的深夜来临,小舟划至湖对面,临近圆月,月光澄黄朦胧,一道纤瘦人影从舟中迈出。
这些紫色植物一路生长蔓延,占据了整片田地,看起来像是薰衣草花田,但比薰衣草还要更高一些,已经到达人的腰部。
辛禾雪的听觉敏锐,簌簌声响从远处传来,另有几道身影却出乎意料地忙活在田地里。
前一波站岗的士兵已经离开,这里本来应当空无一人。
其中一人听见湖中波浪声,转身向这边看来。
风中模糊地传来奇怪的腔调,似乎是在呼唤同伴,另一道声音响起回应。
他们口中的不是埃及的语言。
外来者?
一只雪白长毛猫,躲藏在摇摆的忘忧草丛下方,借着月光观察周围。
忘忧草果然是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植物,细长的梗茎直挺挺竖立着,枝叶集中在上半部分,不论是茎还是叶,表皮都呈现出一种紫色。
辛禾雪扑下几株忘忧草,踩在猫爪下,令忘忧草只能臣服不能挺立。
在忘忧草的顶端,是几朵椭圆状苞形、表面毛绒绒的花。
粉嫩的鼻尖嗅了嗅,白猫又缩了缩脖子,抖动了几下。
小猫脑袋猛地摇摇头,细微的喷嚏在草丛中爆发!
惊得忘忧草在风里弯下腰。
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辛禾雪准备转移到其他地方。
只是当他抬起头时,对上森幽幽一双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