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顿时哈气,向着恐吓对象弓起脊背,毛发竖立如同远古棘龙!
乌瑞乌斯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敏锐嗅觉让它从这只猫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喜欢的人类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它蜿蜒上前。
遥遥的月亮依旧在天空上照耀着。
地面的忘忧草丛里时而蹦出一只雪白的猫,又啪叽掉下去。
那些忙活着的外来者没有留意到这里的动静,但远方的黎明就快要到来,小路尽头已经有黑点般小的士兵身影出现,向着这边走来。
辛禾雪东躲西藏,在草田里窜出残影,猫爪在旁边的树上一蹬,树皮划破,留下几道爪痕。
他刚刚摆脱了猫科动物都讨厌的乌瑞乌斯。
打量四周时,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什么异样之上。
等他反应过来,有个人却信手一拉扯布袋,看着远处过来的士兵,只顾着压低声音与同伴通风报信,连布袋里掉进了一只猫也没发现。
一伙人偷鸡摸狗似的,慌忙地逃窜了。
………
篝火还在营地里彻夜烧着。
这里已经到了布托的边界,鲜有人至,四周一边荒芜。
几个大布袋装满了忘忧草,口子有绳结扎着,堆在帐篷角落里。
营地里的九个人叽里咕噜地一边吃肉,一边说话。
“十个袋子都塞满了,哪怕没有经过称量,也应当有十千克吧?”
“回到亚述王都,起码能换来五倍黄金,那些贵族们为这种香神魂颠倒,愿意付出一切。”
“财富即将向我们涌来!”
等天快亮了,篝火也燃烧得只剩下点点火星子,有人进入帐篷,解开那布袋的绳子,准备清点一番。
“啊!”
那人惊呼出声,引得同伴撩开帘幕去看。
“猫!一只猫!”
“你们谁捉回来一只猫!”
那人急得跳脚,又是叽里咕噜地说话。
说的是亚述语言,辛禾雪没听懂,但是能够从肢体动作感知这些人的慌张。
好像不完全是因为从解开的布袋里发现了一只猫。
更多的慌乱声音是自帐篷外传来。
帐篷里的人也跑出去看,登时哀嚎一声!
旭日从远眺的山坡上升起来了,黑暗还集中在地平线。
那不是什么尼罗河冲积出来的黑土地,而是密密麻麻的士兵队伍!
“可恶的埃及人,他们的野心已经膨胀,打算进攻亚述了吗?”
“但这个方向,像是对着我们来的!”
“至于吗,我们只有九个人啊?!!”
噢,看在上天的份上,他们还有一只猫。
“咪。”
第157章 白化(31)
这些偷渡来到下埃及的胆大包天的窃贼们,像是大难临头的夫妻鸟一样四散各自而逃,然而想要就此背向来兵,快速滚下西面的山坡时,他们绝望地发现山坡下也已经是密密麻麻等着窃贼自投罗网的士兵。
在绝望而焦灼的等待中,他们束手无策,只能在山坡上的平地,悲观地聆听着死亡到来的脚步声。
他们只是想要盗挖风靡亚述贵族社会的忘忧草,完全没预料到下埃及会摆出这样大的阵仗,简直是倾军出动。
其中一名窃贼被士兵的铁膝一顶,跪在地上,双手交叠身后被捆在一起,长矛锋锐的尖端更是极具威慑地挑在他下巴处,随时等候长官的命令,就能把他的头颅挑在矛尖上玩球戏!
这支铁军扫荡了这片临时的驻扎地,几乎掀翻整个山头。
他们挖了多少?
下埃及绝对不止那一片田地种植忘忧草,他们也只是从中攫取了细微的一小部分……
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把红王的王后掳走了!
可事实上,他们只是不知道哪个成员,带回来不知道属于谁的一只野猫。
也许是宫廷中某个贵族豢养的宠物吧,但他们没来得及对那只猫做什么,而且那只猫一直在打喷嚏,他们还给它分享了一块肉干……
所以,或许他们还有一线希望,毕竟这只猫毫发无损地活着!
精雕细琢的鞋履,周边镶嵌着无数黄金薄片和青金石,踩踏在干燥的平地上,每一步有力清晰的步伐,都碾压着地面细细的沙砾,沙石就像是哀嚎的灵魂在底下发出不甘的痛苦的哀嚎声。
跪在地面的窃贼冷汗涔涔,他小心地从地面往上抬视线。
下埃及的法老在继承王位时还十分年轻,他的身形高大,宽肩窄腰,佩戴着黄金臂环和象牙镯的有力臂膀,行走时碰撞着脆响,臂弯绷出精悍的肌肉线条。
他是从那帐篷中走出来的,他或许是去抱回那只猫……
对吗?
不对、不对!
抱着一只猫需要这样的力道吗?
旭日的红灿灿阳光洒向整片山坡,长风呼啸着和大雁一同飞过天穹。
沙穆勒步入光芒范围,高大阴影被甩至他的身后。
窃贼终于看见了,在红王那金器熠熠生辉的臂膀中,横抱着的是一个纤瘦人形,用十分宽大的深蓝披风完全裹挟起来。
风吹过,深蓝色下方悠悠倾泻银丝。
哪怕不能看出真容,只凭依柔顺的银发与人体轮廓,就能够断定,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为什么会从他们的营帐中找到?!
他们、他们到底谁把红王的安卡偷过来了?!
窃贼浑身一哆嗦,已经瘫软在地。
等红王出来,士兵们才进入帐篷之内,搜寻出来的装满忘忧草的布袋足足有十个。
布袋倒在地面,豁口露出这种紫色的奇异植物。
人赃并获。
有人抓着俘虏的窃贼们请示,“王上?”
沙穆勒没分去一个眼神,语气沉冷,“处理了吧。”
………
沙穆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换岗的巡逻护卫在接近破晓前,赶向他禀报,忘忧草田地里发现了神使的衣袍。
他攥紧了那身衣物,赶到美瑞特宫里果真没有见到安卡的身影。
后半夜下过罕有的一点小雨,润泽后的田地里是纷乱的脚步印迹。
乌瑞乌斯从忘忧草丛深处蜿蜒爬出,向他嘶嘶吐着红信子,又向远处爬去,等过了一会儿又回头望向他,像是催促等候着什么。
沙穆勒沉着脸,调令宫廷军队。
他发现辛禾雪的时候,神使身上不着一物,白璧无瑕地藏在角落深处,像是从神台上坠落沾染凡世灰尘的塑像。
沙穆勒扫过帐篷内简陋混乱的环境,宽阔肩背无声绷紧,心脏生出一种被生生攥紧发酸发痛之感,帐篷内的空气也凝滞,剥夺所有呼吸。
如同蛇类一般的森冷,攀爬上红王渐起阴鸷的侧脸。
出乎辛禾雪意料的,沙穆勒最终什么也没说。
带过来的深蓝色披风在他眼前高高一扬,卷住了他。
辛禾雪又打了个喷嚏,压在披风里,他半宿没睡,困倦得说不出话。
说起来,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巴斯特的祝福”是有时限的,哪怕在一分钟之前,他还是一只猫。
紧接着,就像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仙度瑞拉在宫殿掉落了一只水晶鞋,之后变回灰姑娘,他则更加超过一些,他作为人类时的衣物全部掉落在田地里了。
沙穆勒进来的时候,灰小猫还没来得及让K给他从系统空间拿上哪怕一件衣服。
虽然有时候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体也当做可利用的一种资源,就像是了解自己在当下氛围的哪个角度看起来更完美一样,辛禾雪利用一切达成目的,导致对赤身裸体缺乏羞耻感。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是他自己有意为之的,比如昨天试探沙穆勒的情境。
如果是没必要的裸露,他还是相当遵守人类文明开化后对展露身体的条件限制,换句话说,他的裸露是有原则的,一旦超出他的原则范围,压抑的羞耻感会十倍反馈给他。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辛禾雪不喜欢做.爱的时候有任何镜子或和镜子功能类似的事物,也不允许有人过度过火地赞美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