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楔把死者的嘴巴撑开,里面塞着米饭,这是对她的告别餐,等到黎明盖棺的时候,就可以把木楔子取下。
然而那每一颗小小的饭粒塞得太多太满,白花花,倒像是蠕虫。
“怎么了?”
余星洲问。
辛禾雪听周围的声音,好像都从很远传来,所以乍一听余星洲说话,还以为山谷回音。
他晃了晃头,和余星洲一起走出了吊唁的位置。
路过天井时,抬头看月亮的位置,此夜还漫长。
回到椅子上并排坐下,辛禾雪和余星洲咬着耳朵地说起异常。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女婿回来的那一天,岳母刚好死了,有些太巧合。”
余星洲皱着眉,也是思索状。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个阿婆我见过她,上个月十五,我来这里找题目的线索,这个阿婆在参拜的人群中,听道长说,她好像在谭娥死后每个月农历十五都来祭拜。”
“可能是谭娥的坟包离这里不远,看女儿的时候顺道来求福求安稳。”
他们说着说着,到底也没什么头绪,只能静静地等守灵时间过去。
辛禾雪习惯了早睡,所以哪怕前厅里哭灵人声音哀戚,鼓乐唢呐在唱戏地响,他还是昏昏睡意,一阖眸坠入梦乡。
………
后背躺着床铺的时候,辛禾雪意识到他竟然续上了早上的梦境。
客厅的老式电话嘟嘟、嘟嘟响。
再次传来何青鸿的留言:“辛禾雪,不要睁眼!”
这一次,他主动睁开了眼睛。
纸人四肢抓着,爬在天花板上,依旧脑袋倒过180°来看他。
寿衣上写着大大的“壽”字。
它的姿势就像一个蛙类,眼看后肢就要弹射而起,和青蛙捕食一样飞速探出长舌。
辛禾雪咬住舌尖,一丝痛觉让他定了定神。
这个纸人牙关一松,里面却是只有一点短短的舌头茬子,明显咬断过。
它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仿佛感到幻痛,辛禾雪松开了自己的舌尖。
“啊、啊,唔唔——”
纸人说不出像样的话。
“你……”
辛禾雪刚刚出声,突然地,那只纸人黑暗的口腔里开始爬出一只只白花花的蠕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辛禾雪双目微睁。
好在蠕虫掉到他身上前,他蓦然一挣扎,搅乱了梦境。
“呼……”
重回祠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靠在余星洲的肩膀上睡着了,“谢谢。”
一旁的余星洲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他,喉头攒动。
声音有些发涩地问:“那个……你身上好香啊。”
不只他,辛禾雪自己也闻到了一点点甜腻香气。
更重要的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濡湿了一小块。
第187章 被害妄想(23)
【“一般来说,怀孕期间,垂体前叶分泌的催乳素水平确实会显著升高。”】
【“但是,毕竟你肚子里的东西不能以现有的医学知识和常理去判断。嗯……所以应该不会。”】
【“你保证。”】
辛禾雪回想起当时和顾觅风的对话。
顾觅风那时候向他发誓保证了吗?
好像没有。
那个男人笑吟吟地说。
【“如果你有任何孕期烦恼,竭诚为您服务。我可以关掉诊所,当你的私人医生。”】
【“免费。”】
辛禾雪真想让小黑把他砸到墙上。
他有点局促地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慌张的新手妈妈,事实上,他确实是。
好在黑灯瞎火,他穿的衣服也是黑色,胸口的异样难以为人所察觉。
辛禾雪托了个借口,问:“你知道庙里的厕所在哪吗?”
既然庙里有道长,住着人,每月还有寨里的人上山烧香,那肯定生活设施还是相当完备的。
余星洲也跟着站起来,“不清楚,我陪你去找?”
辛禾雪摇头,“不必了,我到外面找个道长问路就好,你留在这里,注意那个人的情况。”
他抬眼看过去,两人都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指跪在棺旁吊唁的女婿。
余星洲跟了两步踏出门槛,盯着辛禾雪到走廊尽头的背影,“走得这么急?我也不是很想陪男生上厕所好吧?搞得我像是什么变态一样……”
他越想越觉得辛禾雪刚刚的态度很奇怪,尽管隐藏得很好,但是微湿的额发还是暴露了他。
余星洲想到了之前混进粉丝群的时候,看到过的许多虎狼之词,那个群里好多疯狂的粉丝,把辛禾雪叫做妹妹、姐姐、妈妈、老婆、宝宝……
外面还有黑粉,一边说辛禾雪只有脸好看,皮肤那么白,真不是男人,一想到他,就会让人难受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四肢无力。
一边又说想要跪下来求自己别关注这只坏猫了,结果发现跪下来可以看到辛禾雪的小__。
该死,这些人难道都有性别认知障碍吗?!
余星洲的耳根越来越热,烦躁地抓了抓碎发。
最诡异的是,他竟然顺着这种人的思路,在发现辛禾雪怪怪的时候,怀疑他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
很幸运的是,辛禾雪在拐出走廊后不久,就见到了一个道长。
对方帮他指了路。
可能是红白事都要经过这座庙,平时的香客也比较多,卫生间内部还是相当现代的风格,和外面木质结构的宝殿相差迥异。
安静将门反锁,辛禾雪抿着唇,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斜襟的纽扣。
一般来说,初乳的味道很淡。
但气味闻起来有一点甜腻。
他不说话,低着头,整理前襟的狼藉。
辛禾雪拿在手里的是早前余星洲递给他的手帕,那个帕子已经洗得发柔泛透了,然而尽管是这样柔软的布料触碰上去,也会带起一阵麻意,顺着脊椎滑下去引起颤栗。
乳根隐隐存在着一种酸涨感。
胸膛单薄,顺着呼吸起伏着,或许是他肤色却是太白,粉尖挺翘在雪白肌肤上,两相一比照,就像是白牡丹里的花心一样红。
殷红尖尖溢着湿漉漉的白痕。
羞耻燥意顺着身体攀升。
“哈……”
他冷笑了一声。
乡下的人说,母乳喂养的小孩会更聪明。
如果这个说法具有科学依据,那么小黑狗还是当一辈子弱智吧。
它的母亲不愿意承担哺育的责任。
冲泡奶粉可以,要求母乳哺喂还是让它卷铺盖滚出去,自己捡垃圾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通过胞宫感受到辛禾雪的情绪不好,小怪物一点也不敢吱声。
他收拾好,确认胸口没有再溢出淡白汁水,就一丝不苟地将纽扣重新扣好,仔细地扣到喉结前的一颗。
辛禾雪看着手里的帕子,几乎想要去毁尸灭迹,想了想,万一今晚还有突发情况,他还得留着备用。
无声地攥住了手帕,用力到指节发白,辛禾雪转身出了隔间,大概他的运气确实像游戏系统说的那样烂,洗手池的水龙头坏了,旋开了也没有水出来。
他拉开门,在附近找到了之前指路的道长。
“道长,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附近哪里还有能洗手的地方吗?”
从白发的数量来看,这个道长在庙里应该很有资历了。
“唉呀之前寨子来的维修工人没有修好,总是时好时坏的,”道长摇摇头,“我带你去井里打水,很近的,就两步路。”
卫生间和一个宝殿相邻,穿过宝殿,就到了一个院子,是石板铺就的宽敞空地,一旁长着一棵合三人六臂才能环抱的老银杏树,一旁杜鹃花丛艳艳地开。
估计是道士们洗漱洗衣的地方,中央一口井,旁边是砌得长长的石台子,下方放着一个木桶,能看到最边角的洗衣粉包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