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快穿](317)

2025-10-17 评论

  顺着石板路拾级而上,眼前终于出现了刷成丹砂红的庙宇。

  送进来的棺材不能走正门,得从旁道进。

  拐进旁道的时候,辛禾雪再往山下看了一眼。

  总觉得……

  那些道士一直站在原位,没有动过。

  夜风吹起来,他们的腿被吹得离地,翻折起来。

  火光摇晃照亮他们,薄薄一片,原来是纸人。

  脸涂得白惨惨,齐齐面向他。

  辛禾雪恍惚间听到了“san值-1”的声音。

  ………

  人死后,入棺前第一件事就是洗身。

  这和出生后第三天就要洗“三朝澡”异曲同工。

  降生的第一课,离世的最后一课,内容是一样的,每个人赤条条地到来尘寰,又赤条条地离去,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去。

  邻居的阿婶帮唐阿眉洗身,换上寿衣,把白发绑起来,发尾用蓝色的发绳扎起,才由其他人帮忙放入棺材里。

  白天时还在操劳糖水铺,那天吃过糖水的客人们都说当时还红光满面的,结果半夜突发的脑梗死,就把人带走了。

  生命无常,但对比迟暮缠绵病榻的老人,唐阿眉死得不算太痛苦。

  人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着,是唐阿眉思女深切,等不到再熬二十年就去了。

  她的棺材摆在正厅的前方,就在石砌的池子前,这个石池子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井,雨天的时候水就哗哗地从四方向中央聚,下落到池子里,聚水聚财。

  她的女婿就跪在棺材旁,面向的是长桌上摆放的灵座子。

  因为中央有石池子,从门口一路进到正厅又有两道高高的门槛,所以自然地把客人们分在了不同的区域。

  烛火亮着,人影憧憧,大家就坐在长长的板凳上闲聊。

  辛禾雪坐的位置靠向大门的方向,毕竟他不是唐阿眉的近亲,也不是多么要好的邻居亲朋,没道理往内里坐。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同坐的人打听消息。

  “唐阿婆的女婿,听说以前是做海员的,薪水应该不错吧?”

  同坐的中年阿叔磕了把瓜子,“唉,妹妹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辛禾雪听见这个称呼时,眼皮痉挛了一下,还是没出声说什么。

  “海员嘛,风里来浪里去,从南湾出海一趟短的几星期长的半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个暴风雨大浪打来。”阿叔说着,比划着长期抽烟的手,指甲上沉积着尼古丁和焦油,像是熏黄的硬壳,“别看出海一趟工资不错,和家里人聚少离多,在船上睡都睡不安稳,随时待命,谁知道是靠岸回家看婆娘的明天先到,还是意外先到。”

  阿叔说:“你要是嫁人千万不要嫁海员!”

  眼看着阿叔掏出土烟草和烟纸,辛禾雪缓缓抚上小腹的位置,“谢谢提醒,不过我已经结婚了。”

  阿叔瞥见他的动作,讷讷地收起了烟草,“你老公呢?没跟你一起来?”

  辛禾雪放下手,淡声回答:“他好多天没回来了。”

  阿叔:“不顾家的男人,啧啧,都不怎么样。怎么,你老公也是海员?”

  辛禾雪含混地应了一声,打探道:“真的这么危险吗?”

  阿叔抬起下巴,示意他向前看,“诺,唐阿婶的女婿,就是例子。前两年出海遇到了海难,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阿婶死的当天,他忽然又大变活人回来了,说是当年被渔船捞起来了,身上什么都没,只好在南洋打工两年凑够路费返回来!”

  “没想到回到家,天翻地覆,老婆死了,一尸两命,离家前老岳母本来身体康健,只有点癫痫和胃病的毛病,但是能干活能吃饭,现在也端端地没了。”

  “他本来就是孤儿,遇到谭娥才组成家,现在这个家又剩下他一个。一下子悲痛欲绝,大家好说歹说才拦住他。”

  “斯人已逝,生者更要好好活着嘛……”

  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辛禾雪借口透气,站起来走到门边。

  把小怪物从影子叫出来,捡了根小木棍,就和小黑狗玩起寻回游戏。

  孩子的体力训练也是很有必要的。

  全方位发展,以后才能赢在起跑线上。

  不管丢出去多少次,小黑狗都汪汪地叼着木棍,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冲他摇尾巴。

  这个时候,辛禾雪会摸摸它的头,再重新把木棍丢出去。

  听话的乖宝宝是会有奖励的,他的行为表达出这个意思,小黑狗因此跑得更卖力了。

  这一次,木棍却丢得有些远。

  运动鞋恰好踩住那根细木棍,稍稍一碾,断成两半。

  听见响动,余星洲一双三白眼往地下瞥去,显得有些冷酷刻薄,“哪来的小流浪?脏死了。”

  小黑狗呜呜咽咽地跑回辛禾雪身边。

  要是换了说它的人是顾觅风,早就被小黑追着裤腿咬二里地了。

  辛禾雪还没和余星洲说过小黑的来历,也很难解释,干脆借口道:“是庙里养的吧,黑狗辟邪。”

  “是吗?你信这些?还是单纯喜欢黑色的狗?”

  余星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张有靠背的松木椅,从门口搬进去,这样两人就不用和其他人一起坐长板凳了。

  “过来坐,我找旁边宝殿里的道长借过来的。”

  小黑狗跟着辛禾雪的脚步进来,紧紧依偎着他的脚趴下。

  余星洲偏头打量了两眼,“长得黑不溜丢,真丑。大晚上看都不知道眼睛鼻子在哪。”

  [大胆!怎么敢和太子殿下这么说话!]

  [这可是小猫皇帝的嫡子!]

  [放肆,真是目无尊卑,嫡狗子发卖恶继父!不对,连继父的号码牌都没领上,发卖,发卖!]

  辛禾雪面无表情地把小黑狗捞起来,拍了拍灰,搓着热乎乎的小狗身体,“黑色够漂亮了。”

  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讨论多少。

  因为很快吊唁的行列轮了一圈终于轮到了他们。

  辛禾雪将小黑狗放到地上,拍了一下。

  余星洲没回头向前走的时候,趁着没人看见,小黑狗已经听话地重新遁回了影子。

  ………

  按照习俗,城寨里的红白事都会摆席,半夜会有食物供应,天亮后死者下葬前会有满桌早席,当晚守灵的人和致唁的人都能吃。

  因为他们也带来了“礼金”,不过方式是向死者亲属购买纸钱,再烧给死者,以示吊唁。

  哭灵人的哭唱和唢呐声交杂在一起,辛禾雪和余星洲跨过木质门槛,向最内侧走去。

  “两个人。”

  余星洲把白色的“红包”递出去,看上去还有点厚。

  女婿跪在棺材旁,负责接待客人发放纸钱的是受托来帮忙的邻居阿婶。

  辛禾雪和余星洲对死者不是那么熟稔的关系,对此前没见过的女婿更是生疏,因此潦草地在铜盆里烧了纸钱,合十双手拜了拜,只道了节哀。

  辛禾雪轻声道:“我吃过唐阿婆做的糖水,她生前是一个很好的人。”

  女婿跪在地上,弯着腰向前来吊唁的客人表示,“谢谢。”

  声音沙哑。

  他直起腰来,就是一个相貌端正,身材中正的男人,神情哀戚,眼底泛青,没什么异常。

  辛禾雪微微点头致意,正要向外走时,转身却一晃眼看见了两具棺材。

  原来是左前方摆着灵座子的长桌旁,就靠着墙的位置,还放了一面镜子,侧对着唐阿眉的棺材。

  所以一看过去,就好像有两具棺材。

  “为什么还要摆镜子?这有什么讲究吗?”

  辛禾雪出声问。

  女婿说:“我们这边的习惯,说法是放一面镜子,看上去有两具棺材,这样子此后一段时间家里就不会再死人。”

  他的头又丧气地低下去,“留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辛禾雪只能再劝节哀。

  眼角余光往镜中瞥去,后脊忽然攀上凉意,他定睛去看,发觉躺在棺中的死者身上穿的寿衣,和他梦里那个纸人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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