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系统对此猜测持怀疑态度,数字五之后应该再加一个零。】
【温馨提示:请相信科学,警惕一切神棍骗局。】
辛禾雪的脑袋有些晕,醒来时好像还在副本内那种头昏眼暗的状况里。
游戏内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他在副本里过了两三个月,大世界里实际上也只过了三天。
游戏舱内还有基础维持生命体征的功能,能够给人体输送营养液,主要是为了避免一些游戏上头的玩家不吃不喝猝死在游戏舱里,能够保证七天内身体机能不会出大问题,七天时限一到舱体就会自动将玩家弹出。
他从游戏舱里出来。
厨房里的肉正煎得火热,蹦着油星子,铲子和锅底“哧啦”碰撞交响。
辛禾雪猫在厨房门口,往里扫了一眼。
男人宽肩窄腰,身上套着猫爪碎花围裙,给人一种厨艺已达到十级的熟练感。
“很快就可以吃了。”
K说。
辛禾雪幽幽道:“你是谁?”
K手里的锅铲掉了。
辛禾雪:“我开玩笑的。”
很久不见,如果他突然说觉得K的脸很陌生,差点把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算了,还是不能说。
眼泪掉进锅里会很咸。
小猫吃了会掉毛。
辛禾雪背过身,半转了一圈,又对K问:“你能看见游戏里的情况吗?”
K冲洗了铲子,“我一直是场外监督。”
看来他对局内情势变化了如指掌。
“不过。”K想起来,“黑太子弑父之后发生了什么?直播间显示通关黑屏了,但你待了很久还没出来。”
K不觉得辛禾雪是躺在游戏舱里休息,只有可能是那段时间内副本实际上还在继续。
“K先生。”
辛禾雪忽然严肃地喊了K的大名。
“怎么了?”
K将锅中的菜盛起来,见辛禾雪态度认真,也端正了神色看过去。
辛禾雪说:“我准备和陌生人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K:“我愿意。”
辛禾雪:?
他有问他吗?
K转过去,清洗之后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捋顺了围裙。
郑重其事:“我明天就去装载好爸爸育儿模块。”
“……”
辛禾雪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
K腰背板直,又套着围裙,破天荒地拘谨得像是上门应聘继父岗的应届毕业生。
“好吧。”事已至此,辛禾雪从热火朝天的厨房退出去,“我饿了,先吃饭吧,孩子他爸。”
………
“呜——”
绿皮火车拉响汽笛,一路轰隆隆地由南向北。
窗外的景象不断倒退,成片的芭蕉林和甘蔗地消失在鱼塘粼粼的波光中,小孩的眼睛一睁一闭,一夜过去,尖尖淋着点雪的青山就不见了。
中途停靠的小站台,夹着口音的吆喝声传入车厢内。
“酥饼酥饼,两毛一个,一块五一盒,给家人带份伴手礼——”
“茯苓糕!五毛一包,解乏又甜嘴,大人小孩都爱吃!”
拥挤的车厢里,靠窗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睡得正熟,一路火车上顾不得打理,烫的卷发更显凌乱了,睡着时神情疲惫,一双细弯眉皱着。
她怀里的孩子刚醒,揉了揉眼睛,水汪得像小池塘,乌亮亮,双眼皮的压痕随着眼尾轻挑,睫毛又长又密,上翘。
眼珠如同水洗过的葡萄,在眼眶里转了转。
这节车厢过道上,有一个阿姨原本正犹疑地东张西顾,忽而和他对上视线,立刻笑呵呵地向他招招手。
她扎着两根打毛辫子,踏着黑色矮跟的皮鞋,挎着一个包。
见小孩不动,她又从包里拿出一盒酥饼,做口型:“来呀,来呀。”
辛禾雪歪了歪头,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
K:【别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是拐子佬。]
小孩默默地在心里回应这个声音。
[叔叔,像我这种漂亮又聪明小孩在外边很抢手的。]
他脑子里有一个奇怪叔叔,说的话别的大人小朋友都听不见,辛禾雪从小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K叔叔道,【嗯,多注意安全。】
辛禾雪看向车窗的倒影,看看自己的鼻子,又瞅瞅眼睛,最后是有点羞恼的表情,一张脸小猫儿似的皱鼻子,按了按自己边边翘毛的乌发。
小孩子已经有了基本的美丑观念。
田里的蝴蝶穿花衣裳,油菜开花时满院子黄黄的,中秋的月亮变一个圆圆的玉盘子,又大又亮……
这些都好看。
当然了,最漂亮的是他自己。
他早从大人和小孩的嘴巴里得知了这件事。
村口小卖部的张爷爷每次都多给他两颗糖,村尾的小虎知道他这遭要去大城市,不舍得哭爹喊娘,几个小伙伴聚起来给他办了个送行会。
对着车窗,辛禾雪满意了自己柔顺的头发。
K看着小孩的一小套连招,沉默下来。
五年前一个冬夜,产房里新生儿哇哇坠地。
要不是辛禾雪载入世界前说既然是胎穿,那这次封锁记忆,他也不会知道宿主小时候这么爱漂亮又臭屁。
那个身形鬼鬼祟祟的女人,见拐不到他,又去找机会挑别的小孩,很快被大人发现:“诶你谁啊?为什么拽我囡囡的手?!放开、放开!我打死你个人贩子!”
“来人啦,拐孩子了!”
车厢里的众人乱哄哄地扑打人贩子,那个踩着矮跟皮鞋的女人逃也似地下了火车,绿皮火车再次拉响汽笛声。
辛禾雪看向对面窗外,站台上的警卫正挥舞着棒子,大步地追刚刚的人贩子。
“别跑——”
“拦住她!”
姥姥说了,外面的世界乱糟糟,叫他不要乱跑。
抱着他的女人在刚刚的闹剧中醒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即抱紧了孩子,摸摸他的脑袋,呼噜呼噜毛,“小雪,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姨妈。”他抿着嘴巴笑笑,乖巧道,“我没事,你再睡会儿吧。”
冬天里连呵气都有白雾。
辛芝英赶紧找出水壶,喂孩子喝了两口热水。
旁边阿婶探过头来,“唉呦,这小孩长得真水,这是你外甥啊?”
辛芝英笑笑,“对,我外甥。”
“阿妹你是上哪去?”阿婶问着,从旁边的中年男人包里拿了一个茯苓糕,递给小孩,“来,婶婶请你吃。”
“我回菱州市,这次是去他姥姥家回来。”
“我们也是探亲回菱州嘞!”
阿婶亲亲热热地把茯苓糕塞小孩怀里,糕点用粗草纸裹着,透着甜香。
“姨妈你先吃。”
辛禾雪抬头,两只手抓不满,送到辛芝英面前。
“这小孩咁贴心!”阿婶笑得合不拢嘴,再拿了一个茯苓糕,“给,还有呢,你姨妈也有!”
辛芝英感激道:“多谢你们,小雪,快谢谢人家!”
“谢谢婶婶叔叔。”
辛禾雪露出小糯米白牙笑。
软糯米糕上裹了一层糖霜,咬一口甜滋滋,米香浓郁。
一口甜到下一站。
………
等火车汽笛呜咽着到站,已经是晚上了。
从荔城一路坐到菱州市,他们在漏风的绿皮火车上度过了三十一个小时。
辛芝英一边肩膀挎着行李包,一手紧紧牵着孩子。
“小雪,跟紧了。”
辛禾雪点头,“嗯。”
他们匆匆流入拥挤的人潮。
夜里下着雪,但火车站外等着的人还是很多,来接人的闹哄哄地喊着亲人的名字,此起彼伏。
辛禾雪虽然出生在冬夜,但是他记事起还没见过雪,妈妈以前在边疆生产建设兵团工作,他出生后没多久被送到了姥姥家,荔城气候热,虽然他们在山里,但冬天里最冷的日子也光结冰不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