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于飞就喝不惯这玩意,又甜又辣又热。一口下去感觉鼻涕都出来了。他捏着鼻子跟灌药一样灌下去一碗,脑门子直冒汗。
那些南方同事却很喜欢喝这个东西,喝完一碗甚至还跑去要第二碗。
有一种姜糖就是南方某个地方的特产,或许那边的人对这种口味是真爱。
刚收拾完没多久,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了。
听说还有火车被堵在了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抢险的部队都过去了,否则这一车人能冻死在半道上。
厨房的大师傅架起大油锅开始炸油条油饼,北方,油条叫果子。南方有地方跟这玩意叫炸秦桧,有一道很著名的小吃叫葱包桧,就是油条卷大葱煎出来的。
早餐不止有油条油饼和豆浆老豆腐,还有一道很著名的北方小吃,据说以前就只有回民这么吃。
那就是油饼卷切糕。
厨房大师傅估计擅长做这些,拉出来两板切糕。一人一个油饼,一斤切糕。卷上咬一口,又香又甜,别提多好吃了。
南方同志跟北方同志因为老豆腐里是放糖还是放醋和辣椒油争吵不休,大师傅直接拎出一桶卤子,管你吃甜的吃咸的酸的,统一吃卤。
一勺卤子下去,在撒点儿葱花,配刚出锅酥香的大果子,别提多好吃了。
席于飞觉得自己虽然上辈子几十年都在南方度过的,但他这个胃还是个正经的北方胃。就喜欢吃大锅炖菜,喜欢吃带卤子的豆腐脑。
吃饱喝足,很多人也都在招待所待不住了,三五成群的出去溜达。
上次这么无聊还是在大西北,到处都是风沙漫天。但好歹,东北还有雪可以玩呢,这里的雪比大西北的干净多了。
外面溜达的,堆雪人的都有。还有一群孩子在大马路上打雪仗,打的嗷呜乱叫,然后被家长连踢带骂的拧着耳朵拽回去了。
这个年代的孩子也皮实,基本上不管男的女的好像都挨过揍,挨过骂。但揍完骂完又是一条好汉,从来不往心里去。
估计也是这个年代孩子多闹得,平均分配了来自于家长的怒火,你挨揍我也挨揍,我还比你多挨了一脚呢,厉害吧?打完了眼泪一抹照样出去玩,滚铁环抽陀螺,在冰上打出溜滑,没有这群孩子不能玩的东西。
大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玩耍,挨不挨揍的,那都是小事儿了。
这么大的雪他们自然就走不了,食堂里天天一群人在里面,打牌的唠嗑吹牛的听老东北讲八卦的,总比在宿舍里窝着强。
食堂里还架了好几个煤炉子,炉台上放了花生,大家扒拉着吃,人人吃的满嘴黑满手黑,但无比开心。
席于飞觉得那个老炮可能不会来了,但第二天雪停之后,老山炮子带着徒弟们,拉着一大堆东西在天黑之前仍旧到了。
这次可不是马车,而是爬犁。
前面是几条大狗拉的爬犁,后面是两匹矮马拉的爬犁。那个马也有讲究,是鄂伦春马,个头矮,但四肢粗壮,能上山。据说这种马还吃肉,但席于飞没见过。
招待所采购出去打招呼,卸下来几头狍子。
剩下的在爬犁上放着,老炮不说,采购也不问。
席于飞见了人连忙出来,“大爷,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答应的事儿,怎么能不来。”老炮子从爬犁上下来,磕了磕烟斗,把烟袋揣怀里,“你要的山货,榛蘑三百斤,野菜干三百斤。还有榛子松子,你说要的多,我各给你要了五百斤,能吃得下吗?”
“能,我看看这东西卸哪儿。”几百斤的东西,席家自己都能消化了。
“卸他们厨房仓库,你们的人买了东西都放那里。给点儿东西人家就让你放。”老炮子摸了摸兜,“上次那个烟,挺好使的。”
“有有有,”席于飞又拿出一包烟塞过去,“这些东西多少钱,打算换什么?还有我说的那个棒槌什么的……”
老炮子这才从爬犁上拎出个包袱,“先把这些放仓库,然后去你屋。”
席于飞又连忙去厨房找人,花了十块钱加一包烟,采购和大师傅的徒弟出来帮着搬东西。点清楚后写个条子,走的时候拿条子领东西。
折腾完这些,老炮子的徒弟直接去食堂吃东西,他则跟着席于飞去了招待所的房间。
“东西你自己看看吧。”老炮子坐在椅子上,抽了根华子点了,美滋滋的吸了口,“一套虎骨,一根虎鞭。三根鹿鞭,两斤鹿茸。棒槌五十年的两根,三十年的五根。目前就这些。”
席于飞挨个的看了,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东西,您打算怎么换?”
这玩意再过几十年,那可值老鼻子钱了!!
作者有话说:
七十年代的时候老虎就进入禁猎名单了,后来那个名单上每年都会增加,野猪也进去了。
但野猪那玩意繁殖太快,现在东北啊西北啊这些地方,有专门的护林员去打野猪,养了狗专门打猪。打一只猪能换钱,但这玩意不给吃,集中销毁掉了。
主要是挨着山,这些东西总是下山祸害庄稼伤人什么的。而且野猪这东西什么都吃,每次一生一窝七八只,都快成灾了。
但凡这玩意有点儿什么医用价值味道也好,都得给它干出养殖来。
不知道有没有大宝子见过野猪这玩意,我曾经有机会见过,且品尝过。
怎么说呢,就跟那个肉掉尿里似的,那个味儿啊,上头!又腥又骚!但野猪的牙真的大,大公猪的獠牙一扎多长,跟个匕首似的,挑一下肠子都得挑出来。
东北那边一猪二虎三熊罴,可见野猪有多厉害了。
第157章 交易
老炮子抽了两口烟,眯着眼睛道:“至少要有全国粮票,有糖。你不是说还有布料吗?我也要。剩下的你看着给,跟外面的收购价差不多就成了。”
如今外面的收购价还真的不算高,毕竟大家工资都摆在那里呢,三十六块万岁的年代,你一根人参卖好好几百怕是要烂手里。
他们这些老把式手里的好东西也不敢往外露,传出去有可能不但换不到东西,甚至一家子都得遭灾。只有卖给外地人,他们心里才踏实。尤其是这外地人还有个固定的工作,这种人也怕牵连,向来口风都紧。
席于飞盘算了一下,点头道:“这样,我也不知道你打算卖多少钱,换什么东西。我先把我的东西拿过来你看看。不够再加。但如果卖的太贵了,那咱可就只有这一锤子了啊。”
老炮子笑道:“放心吧,我成日跟你们这边采购交易,真坑了你,他们都知道我家在哪儿,不得给我房拆了。”
席于飞让云穆清在房间里陪这老爷子聊天,然后自己出了门。
现在不少人都在食堂里,毕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不想太早睡觉,还不如在食堂拉哈。而且周围也不可能有摄像头,他左看右看,找了个避人的犄角旮旯,进入市场,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拎了出来。
两个大麻袋满满当当,只能拖着走。等到了门口席于飞敲门,云穆清谨慎地问了是谁,这才把他接进去。
“大爷,这布料都是南边过来的,有细棉布,有劳动布,还有格子布。这里面有两匹整的,剩下的都是大块的布头,整整一麻袋。”席于飞先让那位大爷看布料。
老大爷压根就不敢用手指头碰这些花布,毕竟他的手太粗糙了,生怕把好好的布摸勾了丝。他只敢用手背蹭了蹭,“真细粉啊这布。”
“都是正经的好料子,要不是打算着换东西,我压根也不愿意拿出来。这些东西放去黑市,能换不少玩意儿了。”席于飞笑呵呵的又给他看另一个麻袋,“里面有一个面袋子里面装了五十斤白糖,三十斤板油,还有二十斤散装的糖块。我这里呢,还有一百斤全国粮票,两百块钱,你看够不够使?”
老爷子眼珠子都亮了,他先捻了点儿白糖放进嘴里啧吧啧吧,又给自己包了块儿糖。然后掐了下洁白的猪板油,手指头上粘的油都舍不得蹭掉,直接往嘴里一舔,表情那叫一个美。
别看他是个赶山的老把式,人人尊称他炮爷。但在他眼里,这猪板油仍旧是好东西,是野猪之类的油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