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当乘务员(262)

2025-10-17 评论

  席于飞没有问太多,只是把一只只盒子放在个挺大的筐里面,上面盖了张羊皮。

  “你先拿回去,一会儿回来吃饭,我跟你哥说了,今天务必得回来一趟。”齐老爷子抽了口烟袋,呛的咳嗽了几声。

  席于飞笑道:“我办事,您放心。”

  “放心,怎么可能不放心呢?我这辈子也遇到坏人,也遇到过贵人。但在那种时候愿意伸手帮个忙的……嗨,说这些做什么。”齐老爷子拍了拍席于飞的肩膀,“去吧,早去早回。”

  席于飞出了院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筐收进自己的市场。

  他站在那里,看着满眼荒凉,难得的抽出了烟点燃。

  他不是个傻子,所以能看出来,齐老爷子这是在交代后事。

  老人们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去的那个时间,仿佛他们能看到那座越来越清晰的大门,即将在眼前打开,走出黑白穿着的人,把他这个已经烟消云散的魂魄送入该去的地方。

  齐老爷子能等回来一个儿子,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知道,其他的儿子跟他老伴儿,就在某一处等着他。能安排好孩子,就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捻灭烟头,席于飞转身往回走。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烟头被卷的四散,很快就不见了。

  中午,齐家老三也回来了。

  这是个经历波折的男人,虽然带着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但身上有着一种浓郁的肃杀之气。

  他的妻子是个很温柔的北方女人,曾经革命老区出来的。虽然长得普通,但聪慧机敏,话少,但每一句都让人十分妥帖。

  羊汤炖了好几个小时,浓俨鲜香,大块的白水煮羊排沾了韭菜花酱吃,异常鲜嫩美味。

  切成大块的白萝卜吸满了羊肉汤的鲜味,咬一口汁水丰盈,软糯香甜。

  席于飞吃了两大碗,撑的直打嗝。

  齐老爷子呵呵笑,却并不留他过夜,只是让儿子把人送回去。

  “我爹很喜欢你,”齐老三话不多,推着自行车和席于飞并排着走,“我回来听他和孩子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你的事。”

  席于飞呵呵一笑,“我也没有做什么事,当初就是看到了,伸手帮个忙。”

  “愿意伸手就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你,我怕是回来都……”齐老三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年太乱了,他们兄弟四人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只希望家里老人能被照顾好。却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他回来之后大哭了一场,和领导吵架也只是发泄内心的愤怒。

  “别说那些丧气话,你回来了,我大爷才会心安。”席于飞看着他,“你的路很长,不要因为一些琐事阻挡自己的脚步。孩子们……老爷子已经想好如何安顿了,到时候我会来告诉你。别忘了给我家里写信,有急事就打电话。”

  齐老三自嘲的笑了声,“没想到最终,我父亲最相信的是你。”

  席于飞看着远方模糊的灯光,“他不是不信你,他只是不想耽误你。你若总是这样,我大爷会心不安的。”

  齐老三用力的深呼吸着,半晌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谢谢你,却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

  席于飞笑了,“都是实在亲戚,哪儿就这么客套了。”

  从西北回来,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到家之后直接把齐老爷子的东西给了张大嘴,让他看着处理,特别珍贵的东西留下来,剩下的换成房子。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齐老三就打了电话过来,说齐老爷子走了。

  “走之前吃了顿羊肉,喝了二两酒,穿戴的很整齐。是脸上带着笑,睡梦里走的。”齐老三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明天我就可以上车,过去送老爷子一程。”席于飞顿了顿,“让我爹娘也过去,帮忙操持一下,我怕嫂子忙不过来。”

  “谢谢,”齐老三也没有说太多,便挂了电话。

  席文明请了假,他跟曾柳华也是这么几十年再一次坐上火车,然后被儿子安排进了卧铺,第一次看儿子在工作中的样子。

  曾柳华突然感觉到,儿子长大了,真的是个大人模样了。

  下了车,三个人没有休息,直接赶到了齐家。

  齐家已经挂了白,门口贴了讣告。

  来悼念的人并不多,毕竟齐老爷子是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基本都是齐老三夫妻俩的同事。

  大妮儿和丈夫也赶来了,看见席于飞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们赶来了两头羊,作为席面上要用的东西。大妮儿还挺着大肚子,和齐家嫂子一起张罗这些事。

  席于飞带了一匹白布过来,还有一百条白毛巾。他不知道西北怎么个流程,但按照他们老家的走,那就是要挂大白,悼念的都要给毛巾。

  齐老三算了人数,要请五桌。大妮儿丈夫会做这边的席面,由他做大厨。

  曾柳华跟齐家嫂子重新扯了白布,做了全套的孝服。席文明作为长辈,要在正日子接待客人。

  正日子就在第二天,老天爷也开了眼,那天只是微风习习,没有了往日的爆裂。

  院子里搭了棚,专门请了哭父母的戏班子。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上门,随了礼还得了条质量不错的毛巾,都有些惊诧。

  人差不多到齐了,唱哭戏的女演员往灵堂一跪,一开腔,席于飞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功底真的是太扎实了,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练的,带着哭腔,咬字清楚不说,还特别能带动人的情绪。

  几句唱下来,周围已经哭成了一片,齐老三哭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席于飞想起自己的上辈子,哭的眼泪都停不下来,腿都是软的。最后是被狗蛋儿扶着进了屋,喝了好多水才缓过来。

  虽然国家现在推行火葬,但西北这边民风彪悍,暂时还没改过来。

  齐老爷子仍旧是土葬,就葬在他曾经住的那个村旁边的山上。那里有着不少坟包,齐家老太太就埋在这里,如今老两口算是团圆了。

  等在坟地再哭一场,放了几挂鞭炮,一群人又回来,在院子里吃了席。

  大妮儿她男人做饭确实有点儿东西,主菜就是炖羊肉,还有炸丸子,炸豆腐,一盆盆的炖菜,油水很足。

  席于飞也是哭的太难受了,没怎么吃饭。还是席文明跟齐老三陪着来吊唁的男客们吃了饭,喝了酒。曾柳华一直陪着齐家嫂子招待女客人。

  问就是老爷子曾经的老朋友,算是拐弯的亲戚,平日里也有通信,但一直没能来看。

  谁知道好日子才过几天,没等亲戚们团聚,老爷子就走了。

  等送走了客人,齐老三又给席家老两口磕了头,正式的认了亲戚。

  席于飞情绪一直恹恹的,他这时候特别想念云穆清。打电话和写信都无法纾解心里的郁闷。他想看见真人,用力的抱着,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能舒缓下来。

  于是席于飞把爹娘送回京城就请了假,直接坐货车去了羊城。

  货车到羊城也就三天半,他下了车叫了个摩的,直奔宁新服装厂。

  是的,这个时候,羊城都有摩的了!

  能坐个摩的,都老拉风了。虽然价格高,但也有不少年轻人愿意体验一下。

  席于飞被突突突的脑瓜子疼,他来的时候也没打个电话,进门的时候门卫还换了人,气的满大街找公用电话。

  云穆清接到电话直接往楼下跑,又跑过偌大的厂房区,直奔大门口。

  看见站在门口小脸儿上满是委屈的大宝子,他惊喜的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席于飞一把抱住云穆清的腰,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按说这种情绪,应该在家里好好陪陪父母。但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云穆清,只能说人心复杂,初心都快变了。

  云穆清半搂半抱的把人哄去了宿舍,田新给他弄了个单身宿舍,住着还算舒适。

  “怎么了这是?受欺负了?”云穆清搂着怀里默默流泪的人,心都酥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发泄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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