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亲就得送彩礼上门,有了这笔彩礼钱,那就能缓一缓。
白晚秋觉得难受得很。明明他也是亲生的孩子,可父母每每有事都是先顾着他弟。他成亲前如此,成了亲更是如此。他现在没有自己的地方住,还怀了身孕。父母心中分明知道,却总是说得很难听。
他们在家便说他们不干活,他们夜里干点木工活便说用家里的灯油。可他们出来要来这边过节,却又说他们只知道有东西就往于家拿。
可摸的鱼,家里也留了两条的。
于庆隆简直服了:“那白叔他们答应对方家里了吗?”
白晚秋说:“答应了,要不然那家就要把人嫁到别家去,我弟不肯的,我父亲便说要在这月底把人迎进门。他们还要我跟业哥尽快找到住的地方给我弟腾出屋子来。”
可今年都这个时候了,家里也盖不了房子,他们能怎么办?
白晚秋想想都觉得愁得慌。
于庆隆看他又哭起来,赶紧安慰道:“小阿兄你先别着急,咱们慢慢再想想办法。总能有住的地方。”
白晚秋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急得慌。
这都重阳节了,再一转眼可就要彻底冷下来了。到时候要是没了住处,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于庆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他二哥跟白晚秋先到双亲那里挤一下了。虽然会很不方便,但也没啥别的办法。要不然再租个住处,盖房的钱更难攒,而且吃也不方便。
在别家租房不像在家里。自家园子好歹有菜呢,可租的地方却啥菜都得买。
不过这事他也得跟李正商量商量。
早上吃了羊肉手擀面之后,几个汉子还是出去干活去了。虽然是过节,但冬天用的柴多,所以得空了家里便有人进山。
几家的汉子一个没落都出去了,也包括方戍在内。
于庆隆便趁机问了问他阿爹,要不就干脆让他二哥过来住行不行。
周月华已经从二儿子那里听说了亲家赶人的事,正愁呢,当然是赞成的。再怎么说儿子住岳家总是不好听。而且离得远,他也照顾不到儿夫郎,也担心。
只是他没法开这个口。
对外说房子是他们自己租的,其实房费都是小儿子出的。
“我们倒是行,可是正哥儿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我问问他吧。应该能行。”
“当然行呀。”李正被于庆隆叫到厨房里,还以为要准备做午饭了,没想到却是问他能不能让他二哥两口子也住到他家里的事。他一听便同意了,“你都说了咱俩是好朋友。再者说了,付了房钱了,那你们就可以多住几个人啊。”
“太好了。那我每个月再多付你五十文。”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要不是你来了,我都不知道这个冬天该咋过。”
他身上马上都要没钱了,带个孩子家里家外忙活都难养活两张嘴。是于庆隆来了下溪村他和孩子才有了盼头。
他如今是真把于庆隆当最好的朋友。
于庆隆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能同意这事也是帮了我大忙。你放心,我二哥和小阿兄也都很好相处。”
李正说:“看于叔和周叔就知道了,你全家人都好。”
天知道他一个人带个孩子又要烧火做饭又要打柴种地到底有多难!可自从于叔他们来了之后他有个急事也有人帮忙看孩子,于叔有空就去打柴,周叔还教他咋给小孩做衣裳。
许多事他都没有经验,旁边有个能帮他的大人真的是有父母帮衬的人不能理解的。
不过于庆隆却很奇怪的能明白他的苦,总是多番相助。
李正觉着是大约是因为于庆隆自己也吃过苦。
他以往也听说过,早先于庆隆也过得很不容易,就因为长得比旁的哥儿高大的原因。可其实这点他有时候很羡慕,起码长得大能少挨些欺负呢。
“那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小阿兄,他应当也同意的。”于庆隆说,“可以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我便让他们收拾收拾搬过去。”
“成。有啥我能做的你只管说。”李正笑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没有不帮的。”
“那好,就这么定了。”
要不然来回给二哥送木料跟砚台石基也麻烦,这要是搬到一个村里倒省事了。以后他有啥临时想到的还能直接去找二哥拿主意。
没多久,于庆隆便去问了白晚秋。白晚秋听了便问:“那正哥儿能乐意吗?我们若是过去,不知他会不会觉着不方便。”
于庆隆说:“不会的,他也同意了。而且你们过来了也好,我还指着你帮我弄点针线活呢,还能赚钱。”
白晚秋现在只想家里赶紧攒够钱盖新房,一听说还能赚钱,毫不犹豫点了头。
再难还能有在他父亲眼皮子底下讨生活难吗?他父亲成天嫌弃他带着夫君住娘家。可他们都拿了伙食费和灯油钱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搬到公公和公爹这里来,起码他们都不会说他。哪怕是做得不好,也都很耐心地教,一点也不会像他父母亲一样。
这下总算能放下心里那块大石头!
虽然跟公爹他们住一屋是不大方便,但是也好过没地方住。而且顶多再过多半年,他们还能重盖房的。
下午一伙汉子回来,一人肩上背一大捆柴。就连于庆家都没少背。而他背的自然拿到了方家来。
“我都说叫他放亲家那就行,可他非背来。”方丁满听了媳妇儿埋怨不由的为自己辩解道,“这孩子挺犟呢。”
“我们那边也留两捆呢,够用了。”于大有说,“再说他在这住着这也是应该的。”
“嗨,等他好了他把整个山头的柴都砍来我都不拦他。”方丁满从于庆家那接过一大捆,“好小子,这么重。”又问:“戍儿你的呢?”
“我的就这些了。”方戍把背来的柴捆放地上打开了。挑挑捡捡半天之后拿出一半,“剩下的都是我要用的。”
“……那破树枝子能用来干啥?烧都嫌细。”
“那可不一定。兴许隆哥儿能拿它做啥宝贝呢。”方戍的柴是所有人打的柴里最不靠谱的一个。没别人捆得粗,还一堆细树枝,细得像是一烧就要烧没了。
“那你赶紧给你夫郎显摆去吧。”方丁满说,“他两口子眼里啥都是宝贝。”
一伙人笑出声。看见方戍还真拿着那些细树枝去找于庆隆了。
而他不光拿回来许多细树枝,他还给于庆隆带回来另一样东西。
“吁吁。”他一进书房,于庆隆就听到不大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什么东西?”于庆隆看方戍。
“我在河边找着的。”方戍从怀里摸出来一只小野鸭,黑黑的小身子就脑袋上顶一撮小黄毛,可爱得不得了。
“它腿伤了,许是它娘不要它了。我瞧见的时候就它自己,便把它抱来了,猜着你会喜欢。”
“我瞧瞧。”
于庆隆接过小鸭子,毛绒绒的,一摸在手里心都要化了。他赶紧把小鸭子脚上的伤处理好,用干净布条绑住,再给它弄点家里的鸡和那对大雁吃的东西。
它许是饿了,吃了不少,吃完之后没多久便开始打起瞌睡来。
这么小,应该是秋季繁殖的这一波鸭崽。这还不能跟家里那些大家伙放到一块,不然很可能会受欺负。
于庆隆便干脆用方戍带回来的那些细树枝给鸭子编了一个小窝,里面铺了点干草。
方戍笑说:“我就知道啥东西到你手里准能变成个有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