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纪师爷。只不知我能不能见见严西宽?”
“眼下还不能。你可在此处等上一等。两刻钟之内,若是能见,我自会差人来叫你。”
"好,那我便在此处等师爷消息。"
“可。”纪时雨说完起身,朝外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我说小于兄弟,若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应,你又待如何?”
“那能如何?一次办一件事是办,办两件事也是办。若是两件办不成,那就办一件。总不能一件都不成,您说呢?”
银子花出去总要听个响的。
“是这么个理。”纪时雨笑笑,走之前让人给于庆隆换了壶茶。
小二很快把新茶和新点心端上来。
于庆隆闻了闻,那茶跟之前的明显不一样,味道比之前那壶要醇厚许多。至于点心,样式倒是一样的,但怎么看,颜色都不大一样,之前的分明就是剩下的。没比对的时候不大容易瞧出来,可一比倒是看得分明了。
之前倒的那两杯茶两人谁都没喝,但于庆隆也没倒。于庆隆又找小二要了个杯子,重新倒上新的慢慢品。
纪时雨在暗中看着,若有所思地去了衙门。
一刻钟之后,其中一名收了于庆隆钱的差役便过来找于庆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凭白得了那么多的钱,差役心情也好,引着于庆隆去了关严西宽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方戍跟马亲随也在不远处。他们瞧见于庆隆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看似是在与差役说话,做些无意识动作,实则却是叫他们不要出来。
二人虽心急,却也瞧明白了,只得离远些跟着,别走得太近去叫人发现了。
马亲随道:“既然小于兄弟能见到西宽,想来他就是有办法的,咱们再等等看。”
秋老虎正盛,方戍出了一身汗。但他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热的还是急的。
他看到于庆隆谈笑着与差役走向牢房,心里便不住地担忧。
之前几次于庆隆遇上问题总能很灵活快速地解决掉,而且于庆隆一看便不是好欺负的模样。可他还是忍不住焦心,长得再怎么结实,那也是他的哥儿啊。
而在这种担心之余,他还有一份很陌生的恐慌。
他的隆哥儿似乎无所不能,而他一个汉子,还是秀才,遇到问题却还要他的夫郎帮他奔波,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是无用。
“守城?”马亲随见方戍有些走神,疑道,“你没事吧?”
“啊?没事。”方戍隔着一条街看着那牢房门开启又关闭,“亲随,县城的三家书舍中可有你说得上话的人?”
“没有,也就是认识。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打听些事。”
“西宽倒与德馨书舍的少东家熟识。我们还未认识前,他在德馨书舍里抄过书卖。”
“那我便待他出来之后再问。”
“你说他今儿能出来么?”
方戍没回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之前他的夫郎说要去见纪师爷的时候,他想着把钱给他带上,寻思万一能说上话,便直接拜托纪师爷把这桩麻烦解决了。
可他的夫郎虽拿了钱,却只要了三两银子。他原本都没想到这些钱就能见上纪师爷,结果不但见着了,现在还见得了严西宽。
严西宽也万万没想到他能见着于庆隆。
他想过会见到方戍,但做梦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于庆隆。
“小于阿……”
“咳!”于庆隆连忙打断他,“西宽兄,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便长话短说了。”于庆隆给看牢门的拿了十文钱,见对方收了铜板便离开,抓紧时间道,“西宽兄,守城不便进来,便由我来了。这里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严西宽小声道,“只是这件事摆明着是朝守城来的,这要如何是好?”
“你别担心,我已经见过镇守身边那位纪师爷,想来问题应该很快能解决。只是还要麻烦你在这里多留一两日。若我没猜错,届时还会有人带你出去问话,你只管说守城名下的田就是他家的,其余的你一概不知便可。”
“好,我之前也是这般说的,你只管叫守城放心。”
“那你在这里可需要些什么东西?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送进来。”
“若是不麻烦,便叫亲随帮我送几本书来打发时间即可。”
“好。辛苦西宽兄了,那我尽快。”
于庆隆说完又低声嘱咐几句,又去见了牢头,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没多久之后有人给严西宽送来一盏小油灯。牢中昏暗,看书费劲,有了这灯哪怕是在夜里看个书想来也是没问题的了。
于庆隆出去之后也把严西宽想要书的事告诉了马亲随,又道:“亲随兄弟你去取书,我与守城得先去趟武家打铁铺。这两日我们先不回家了,待把西宽兄弟弄出来之后再回去。夫君你也想想如何与父亲母亲说明此事,方便时让长捷兄弟告知父亲母亲一声。”
方戍道:“这倒不难,一会儿我叫长捷帮着捎一封信,父亲见了自会明白。”
几人说好之后便分开,约好了晚些再在牢房外不远处的一家酒铺门口见面。
马亲随去取书,这时方戍拉住于庆隆边走边问:“隆哥儿,你先前如何与那位纪师爷说的?”
于庆隆道:“我告诉他,从我们这里拿钱不如从吴家拿。吴家比我们富多了,从我们这才能拿多少?再者说,你跟西宽兄亲随兄好歹都是秀才,给你们安了污名,那传出去对咱们镇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次破些财是免不了的。我只是想着,这财不能白破,吴家想要我们出血,那我们少说也要拆他们几根骨头。否则一但低一次头,以后便要处处受掣肘。”
方戍道:“隆哥儿所言甚是。只是这样一来我自己手里的钱怕是不够,少不得要从你那里支取些。”
于庆隆想想也有些肉疼。这次的事,若想按他的想法办成,花个十两二十两是跑不了了。
但这也总好过方戍被安了偷税的罪名好,若真是那样,破财自不必说,毁了前程才是最可怕的。
“钱再赚就是了,只要人在,其他的努努力总会有。”于庆隆拍拍方戍,“不过这样一来夫君以后就要更加勤勉了。”
“隆哥儿放心,我以后定当好好学。”
两口子说话间到了武家打铁铺。幸而武胜在。方戍说严西宽病了需要人轮流照顾,武胜便拿了他写的信说回去便告诉方父方母。
天擦黑的时候,马亲随将书交到了牢头手里。他还带了床被子,担心严西宽夜里冷。他发现那牢头很好说话,毫不为难就帮他办了,心里便稍稍放宽些心。
一行人回到租赁的屋中。
这是个极小的房子。推开大门走不几步便是屋门,一进去黑洞洞的甚至不赶于庆隆在上溪村的家好。
马亲随不无窘迫道:“让小于兄弟见笑了,快坐,快坐。”
他把褥子铺在炕上,让于庆隆坐。
他翻了半天才勉强翻出一个尚算完整的碗来,帮于庆隆倒了些水。
于庆隆道了谢,坐下来之后却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里实在简陋,唯一能瞧见的值些钱的东西便是书和一些笔墨。还有一些纸,上面写得已经无处可写了。
两个秀才住的地方,竟通屋找不出一件完整的东西来。
-----------------------
作者有话说:这里说下为啥最近更新少,婆婆手术了还没有出院。娃也放假了,时间就特别紧。过几天会好些,到时我会尽量多更哒Q Q[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