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于庆隆不由得想起吴威和杨凤。来的时候坐着马车, 虽谈不上披金戴银,但穿的也是质感颇好的衣料,银饰也是花样繁多。
瞧着人模狗样, 可说出来的话, 做出来的事却实在叫人恶心。最可气的是这样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努力求学向善的人却过得如此艰难。
马亲随说:“晚上我们都没吃。家中还有些米, 要不我去煮些粥来喝?”
方戍倒是无所谓,他以往也时不时会来这边,也都是这么吃的, 却觉得有些委屈了他的夫郎, 便问于庆隆:“隆哥儿要不要就些别的?我去买。”
于庆隆说:“不用, 有什么吃什么便好。有劳亲随兄。”
马亲随便去洗米烧火去了。
于庆隆跟方戍干脆搬了两张木凳, 与马亲随一起坐在院子里。屋里也有灶,但这个季节夜里不能天天烧火, 不然热得根本睡不着觉,通常做吃的还是要用外面搭的灶台。
方戍跟于庆隆帮忙掰柴火。
在镇上柴火也要买,但这东西也分好坏, 便宜的往往不好烧, 不是太潮就是要掰了才能烧。古装剧里劈柴那都得是比较粗的大木柴, 家里条件不好的可烧不起。
“要不我还是出去买些酱菜回来,总不好干喝粥。”马亲随说, “好歹是小于阿兄第一次来我和西宽这。”
“不用,有粥喝已经很好了, 亲随兄不必客气。再说了,这次的事本也是我和守城给你们添了麻烦,你这样倒叫我们过意不去。”
“这叫啥麻烦。与守城帮我们的相比实不足挂齿。”马亲随说,“也是来年我与西宽还想再去考一次, 所以得攒着路费,不然倒也不至于如此紧巴。”
“考过就好了。”
“借小于阿兄吉言。”
于庆隆没再说什么,只越发觉得画本子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却说另一头,杨凤从吴威那得了那五两银子之后原本打算过一个月再找人狠揍于庆隆一顿。可越想越觉得时间太久不解气,这便决定跟她儿子吴显先使个别的招。
他们不止想要那十亩地,还想要整个方家都落不着好,怎么办呢?
恰巧这时吴显在他学堂里听说许多秀才其实都在暗中帮人免田税的事,于是找人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方戍名下居然有那么多田!
这可把他们眼红坏了。可这种事又不能明抢,那如何解决?便只能叫抢得着的人去抢了。
只要他方戍的前程毁了,吴夏兰跟于庆隆还能那么张狂?还不哭死他们去!
“且瞧着吧,这次非得扒下他们方家一层皮不可。”杨凤越想越觉得解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儿子道,“到时候看她吴夏兰怎么办。”
“您确定这事能成么?”吴显道,“这样的事若是做了,可千万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放心,你我来的时候不都瞧见那和方戍关系好的叫严西宽的秀才被关起来了?你是知道的,那些个当差的都是蚂蟥,粘上了就得吸足了血,不然准不会松口。到时候方戍这贱种要么得花大钱赎人,要么得得罪同窗,总归是没他好果子吃。等到他们家彻底完了,娘就想办法把那十亩田要回来。再加上这次拜叶老为师,你也准能考中秀才。”
“娘您说的是。到时候儿子一定能成,咱家也能免田税。”
“正是。”杨凤说着扇扇子,“话说这叶老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听说这栖霞镇外有个姓叶的大儒,知识渊博,得他亲授的学生有许多都考上了秀才,这便在去向镇守告发了方戍的事之后,来找了这位先生,想拜入他门下。
可是这位先生却一直不见人。如今天都黑了。
吴显道:“会不会是有事在外面耽搁,不回来了?”
杨凤皱眉道:“不都说是个年纪大的老头?还能宿在外面?”
吴显寻思那也没准。只是这野外蚊虫委实太多,他也是等得快没耐心了,便道:“要不回去吧娘?明儿再来看看。儿子也想回去瞧瞧衙门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现在比起任何事,他最关心的只有那十亩地,还有方戍有没有被捉进牢里。
他今年开春又没考上,正烦着呢,却听说是因为那十亩地的官脉被方戍占了他才总考不上。他当即觉得这很合理,心里也平衡了许多,便笃信这就是事实,也就对这次的事格外上心。
杨凤被叮许多个包也烦了,起身道:“成,那就先回去。”
吴显说:“娘,您说一会儿咱要不要亲自去牢里看看?给那守牢狱的差役几个钱,让他们好好的‘关照关照’那个严西宽,这般做方戍才会更着急,着急才更容易出错。”
“不用。”杨凤道,“不过是几个干活打杂的东西,哪配得咱的钱?咱都把这捞大钱的机会给了镇守,镇守自会差他们做事。再者说,娘刚才不是告诉过你,这些人都是蚂蟥,你沾上了可就难甩掉了,给了一回钱,回回都得给钱,咱们就不要跟这样的人接触。”
“是这样么?”
吴显总想起有句话叫“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几个守牢的不打点打点,万一他们不为难严西宽呢?那严西宽毕竟也是个秀才。
然而一想到要花钱,吴显也觉得这些人是不配。他们都见了镇守,给镇守送了那么大个人情,镇守应该反过来谢他们。镇守都得谢他们,这些小鬼还敢收他们的钱?
于是娘俩回了客栈之后便等起消息来。这个时候衙门里已经没人当差了,第二天再去问便准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娘俩睡得香得很,一想到方戍家就要完蛋,他们便觉得梦都是甜的。
于庆隆两口子和马亲随却都没睡着。他们担心严西宽在牢里害怕,也心疼这次花掉那么多银两。
他们想攒点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还发生了一件事——衙门里并没有派人捉杨凤和吴显问话。
于庆隆一早戴个斗笠出来盯着这事,但衙门那边没什么动静。
杨凤跟吴显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在等方戍上衙门,可是方戍却一直没露面!就为了观察方便,他们投宿的地方就离衙门口不远,在楼里就能看见。可他们都没见着有人来,衙门口甚至连个当差的都没有。
“他该不会不管严西宽了吧?”吴显猜道,“反正捉的不是他。这纪师爷也是,您说他干嘛不直接捉方戍,而捉严西宽呢?绕这么一圈,一点都不爽快。”
“他自有他的考量,咱再等等,许是时间太早了。也可能方戍昨儿个下午就被捉了?”
“没有。我问这店里的小二,都说昨儿一天都没人进过衙门。这不行,我得亲自问问去。”
他昨天就想看方戍被捉,可他娘非说那马亲随去一趟下溪村也得好久,他们干等着也没用,不如先去叶先生那。
结果叶先生也没见成,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样了。
杨凤说:“你去啥去?去了万一正赶上方戍他们来,还不是一下就叫他们猜到是咱们告的官?咱虽不怕他们,可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事是咱们做的。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