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并不严重,只是会时不时疼得他一激灵,存在感极强。换成以往他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伤,但是在已知同伴有治愈法术的前提下,他为什么要忍耐这种不适?
黑发青年刚将手搭在衣扣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警惕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另一人:“我需不需要脱衣服?”
——这一次他要提前确定,免得又被某人借题发挥,再咬他一口。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他感到身下的软垫忽然一陷,救世主已经坐在他身边,拍了拍腿,示意他趴上来。
“请让我先检查一下。”阿祖卡淡淡地说。
衣服下摆被撩起来了,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腰,触手微温且细腻,本能在他掌下僵硬着,其上的青紫痕迹因而显得分外刺眼。
——不像是寻常的磕碰,倒像是……被人掐着腰箍出来的。
某一瞬间,救世主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恐怖。
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以至于教授没有觉察到到任何变化。
“青了。”
阿祖卡用手指轻轻抚上那道伤痕,只见其余略显单薄的肌肉群顿时引发连锁反应似的,反应极大地紧张蠕动着,甚至像是一种无助的抽搐。对方嘶了一声,不由在他膝上弓起身体,凸起的脊骨弧度冷硬且嶙峋,骶椎骨上方浅浅的腰窝被他彻底圈在控制范围内,在掌心的虚虚遮掩下若隐若现。
“我猜就是。”他的宿敌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裤子,声音埋在衣物里,闷闷的:“请帮我治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用你的魔法,不许揉,谢谢。”
——腰扭伤的那一次,他被揉的疼得想咬人。
另一人的声音温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您怎么会伤到这里?”
“因为急着逃跑。”教授简短地说,他甚至开了个玩笑:“玛希琳小姐担心塔隆就在附近,所以‘运输手段’稍微粗暴了点,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
“怎么了?”另一人忽然不说话,诺瓦莫名其妙,想要抬头看他,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了脊背,只能被迫趴在另一人腿上。
“不,没什么。”
对方似乎轻柔地吐出一口气,随即用掌心扶上他的腰。伴随着一股奇妙的、让人忍不住懒洋洋呻吟着放松下去的暖意,那些令人不适的酸痛渐渐消失了。
但是救世主没有松手,甚至用手顺势丈量了一下他的腰围。怪异的痒意让诺瓦顿时颤抖了一下,想要在人腿上挣扎起来。
结果那家伙避开他过于敏感的腰侧,不知道按了哪里,一股子莫名的胀痛顿时顺着脊椎窜上头皮,随后是令人舒适的酸软发麻。
“您该按时定点多吃点东西。”对方的声音低低的,略带了点责备意味,但没有太多令人不适的压迫感:“而不是一工作起来就忘了吃饭,然后等半夜肚子饿了再去和玛希琳一起开小灶。”
对方在白塔大学里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点软肉,早已在牢狱之灾与精神压力的双重折磨下消失殆尽。
——还瞒着他偷偷喝咖啡,明明近期并没有太多熬夜的必要。
在莫里斯港,比起之前过于繁重的压力,教授明显变得轻松了些许,不过某位工作狂先生依旧不曾抛弃那些他将其视如生命的工作。
《黎民报》没有被封禁,源自神学院院长德尔斯·拉伯雷和副校长吉布森·怀亚特的努力运作。离开前,诺瓦将报刊托付给了他的老师,他的文字依旧定期出现在这版流传范围越来越广、影响力越来越巨大的报刊上,向全安布罗斯大陆的读者宣告他还没有步入死亡。这算是一种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安抚手段,教廷一时之间也不敢动手。
信件依旧很多,大部分被寄往白塔大学,由审判协会处理,无法定夺的再转交给他,部分被筛选出来的可信联络人则已互通了联络方式,乌鸦立了大功。
奥雷和玛希琳并不太理解暴君选择莫里斯港究竟是要做什么。截至目前,对方交给主角三人组的任务都是些奇奇怪怪、完全看不出门道的信息搜查整理。阿祖卡对此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奥雷现在还处于纠结人生的重大阶段,他也没有和人说太多。
至于玛希琳,她是直觉系,她会自然而然地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短暂的喘息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想到这里,阿祖卡干脆将手从对方的衬衣下摆里抽了出来,转而顺着另一人的脊椎缓缓向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一路精准按揉着自家宿敌因为长期伏案而呈现僵硬凝结状态的肌肉。
见人似乎没有借题发挥下达咖啡禁令的意图,诺瓦不由慢慢放松下来——如果这家伙真得狠下心来要断他的咖啡,在不能不择手段的前提下,他还真没有太多应对方法。
过于亲昵的触碰让他有些不适,忍不住想要爬起来摆脱现状——但是肩颈和脊背酸胀之后的放松,又让他觉得似乎还挺舒服。
对人体构造的极度了解让救世主按摩的手法堪比专业的康复医生,纠结着纠结着,黑发青年忍不住彻底放松下来,加上昨晚睡得很晚,甚至趴在对方膝上有些昏沉,只是肚子被腿骨硌得有些不舒服,始终无法真得入睡。
不知何时,他被人轻柔地翻了过来,袒露出胸腹,温热的手指拂上他眼周的穴位,缓缓按揉着。
阿祖卡的声音很低:“您还记得我曾说过的,法术可以用来治疗近视吗?”
诺瓦半闭着眼睛,一种名为安全的倦意让他的大脑渐渐陷入混沌状态,闻言他微微睁开眼睛,瞥了对方一眼——哪怕是这种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救世主的那张脸依旧好看得惊人。
“我了解过了,也知道了大致原理。”他懒洋洋地说:“但是我不会让人在我的眼睛上施法。”
阿祖卡早有预料地笑了笑:“如果施法的人是我呢?”
他就知道,自家宿敌对于“魔法”有种在旁人看来颇为神经质的、简直不可理喻的警惕,所以他干脆在奥雷的介绍下找了个可以信得过的治疗师,亲自学了几天。
诺瓦愣了一下,他的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有人用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救世主低声说:“因为眼部结构十分复杂,得分多个步骤才能完成,而这个过程需要您的眼睛不能见光,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也就是说,您需要在黑暗中生活一天。”
阿祖卡能感受到那些湿润柔软的睫毛正在他的掌心里软软滑过,他不由轻轻拢住手指。
“……可以接受的代价。”对方思考了一下,颇为冷静地安排道:“不过今天我需要安排一下工作,明天我会给你留出一天时间——而且我需要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一直呆在我身边,以免有突发情况。”
阿祖卡愣了一下,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您就这样……信赖我?”
这有什么不能信赖的?教授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按照此人的性格,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说明已是万全之策,他刚想张嘴,嘴唇却撞上一种柔软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
教授:“……”
他去掀那只捂他眼睛的手——没掀动。诺瓦也懒得和人较劲,只是盯着眼前的黑暗分外阴郁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趁我看不见偷偷亲我?”
对方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地笑:“我的先生,您好歹也得支付给我些报酬与奖励。”
“好极了,现在我开始担心明天失去视力后的待遇了。”教授忍不住在一片黑暗中嘲讽道:“希望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上还能保留几块好肉。”
“……先生,讲讲道理,我什么时候这样粗暴过?”对方终于松开了捂他眼睛的手,无奈地叹气道:“我自认对您已经十分温柔?”
“你咬我。”
教授冲他举起右手,面无表情地向人展示那无可辩驳的罪证——手腕上带着血痂的牙印还没消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