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先生,您能理解我的恐惧吗?”
救世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脆弱无助的颤音。但是另一人看不见,那双蓝眼睛正毫无遮掩之意的、贪得无厌地急切舔舐着黑发青年那血管突突跳动着的脖颈,似乎正在思考下嘴撕咬的角度。
良久,已经被捂出热意的手忽然动了动,转而抓住了救世主柔软垂在脸侧的金发,毫不客气地拽了一下。
头皮被坠得一阵抽痛的阿祖卡:“……”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宿敌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虚空说:“你的伤——唔!”
他失去焦距的烟灰色眼瞳陡然放大,气恼地揪紧手中又软又凉的发丝。但这依旧无法阻止那些热切贪婪的亲吻,对方将他死死压在桌子上,毫不犹豫地吻他,似乎想要将他的舌尖连带着声带都从喉管里扯出来,再全部吞入腹中。
腰间的手指不知何时一点点收紧,颅骨都被压得一阵阵涨痛。原本已经平息了许多的呼吸又开始变得异常急促,连带着他好不容易回来些的理性都再一次化为了热意升腾、咕嘟嘟冒着泡的黏软稠浆。
教授终于忍无可忍地狠狠咬了对方一口,那家伙顿了顿,总算放开了他,低低喘息着拨开他散乱在额前的头发,温柔地轻吻着那双被生理性泪水打湿的眼睛。
“抱歉。”对方正忙着用嘴唇触碰他湿漉漉的眼角:“我以为这是邀请亲吻的前兆。”
教授黑着脸:“胡扯。”
赤裸裸的污蔑,他从来没邀请过谁把他压在桌子上亲。
“嗯,我在胡扯。”救世主轻笑了一下,得寸进尺地俯下身来抱紧他,将脸亲昵地埋进他的肩窝里蹭了蹭:“您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现在我不担心了,你是个混蛋。”诺瓦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烦躁。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还有种即将失控的不安。他忽然难得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失去视力,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判断途径,被迫陷入彻底的被动状态。
另一人似乎低笑一声:“如果我是混蛋,我现在就该趁着您看不见,找条链子将您拴在床头,然后不论您怎么骂我或者怎样哭求,我都不会停下,直到您的身体彻底离不开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做那些惹人生气的事——”
教授皱了皱眉:“你不会。”
“您怎么知道我不会?”对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因为我对您一直太温柔了吗?”
明明他刚还冲人做了些……不太温柔的“坏事”。
“……你不会。”
救世主沉默了片刻,忽然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留下低低的无奈叹息:“是啊,我不会。”
——他为他的宿敌精心打造的、甜蜜伟大的牢笼,同时也被迫困住了胸腔深处那些翻滚不休的恶念。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的举动微妙地讨好了他。并不准备将人逼得太过分,阿祖卡将已经微微炸毛的自家宿敌从桌子上拉起来,安抚地伸手揉了揉。
“头还疼吗?”他摸了摸那有些汗湿的后颈,温和地低声问道:“还是说屁股疼?”
对方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阴郁地回答道:“都疼。”
“……抱歉,我应该没有用很大力气。”
“疼。”
“抱歉,”救世主叹了口气:“但是再有下次我还会揍您,因为您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这真能让您长些教训,因而做事前多些顾虑,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
见人不说话,阿祖卡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顿时危险得沉了下去,只感觉手又有些蠢蠢欲动:“还是说您觉得,哪怕被我揍一顿屁股也是‘值得的代价’?”
“对不起。”对方忽然抬眼看向他所在的方向,非常认真的模样:“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我很抱歉让你感到恐惧,这是我的错。”
阿祖卡异常平静地盯着他的宿敌:“您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
“可是我无法做出承诺。”那个人安静地凝望着他,声音很轻,也很残忍:“我只能说,今后我会尽可能考虑你的感受,尽可能选用更加安全些的方式,也尽可能和你保持坦诚——但是假如就连我都无法规避风险时,我将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
救世主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苍白的脸庞和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他的宿敌昨夜蜷缩在床上时,哪怕深陷昏迷都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的模样。
“……阿祖卡?”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教授皱了下眉头,试探着向前摸去。这一次他成功碰到了另一人的身体,他迟疑了片刻,慢慢用手指摸索着去触碰对方的肩胛骨。
“你在难过吗?”
毫无征兆的,他被人抱了起来,有些粗鲁地按进怀里。
身上猛地一重,黑发青年本能想要挣扎,但是他被人抱得很紧,压抑紊乱的呼吸全部撒在脖颈深处。犹豫了一会儿后,他还是伸出手来,慢慢拍了拍另一人的头发。
“……我很抱歉。”
“……不,亲爱的,您已经很努力了。”对方缓缓地叹了口气,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低低的,悲伤而平静:“只是我该如何爱您呢?简直就好像没有杀了您之外的其余方式了。”
诺瓦愣了一下,说实在的,他不太理解这个逻辑。也许他该对此保持警惕,对方却不再提这个诡异且危险的话题,只是松开了他,帮他检查了灵魂,然后喂他吃了一点土豆泥和稠汤。
“我之前所说的处理海神碎片的方式,例如进入濒死状态——”
失去视力的副作用还是很大的,至少日常生活与工作变得极不方便。正准备往嘴里塞土豆泥的教授忽然感到浑身一阵剧烈的发毛,简直汗毛倒竖,就像被什么异常危险的存在瞥了一眼似的。他放下勺子,身体警惕地后仰,同时加快语速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同意我尝试这种方式?”
“您明白就好。”对方温柔地帮他擦拭了一下戳到脸上去的土豆泥,语气淡淡的,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不过我劝您最好别再提这件事,也别让我发现您试图谋划些什么——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反正绝不仅仅是将您的屁股打肿的程度。”
“……”
见人捏着勺子“瞪”着自己,阿祖卡干脆俯下身来吻了吻自家宿敌的嘴唇,顺便舔掉了沾到嘴角上的酱汁。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后仰过去,又被他抓了回来,被亲得微微气喘,嘴唇发红,眼睛湿润。
“……其实您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救世主舔了舔再次被咬的嘴唇,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乖了许多。”
“你发什么疯?”教授忍不住瞪他,这家伙的恶劣已经到了完全不加掩饰的地步。
“我在趁机欺负您啊。”阿祖卡轻轻笑了一下,完全听不出“生气”的模样:“我说了,我很生气——先生,您也得允许我小小的报复一下吧?”
……毫无破绽的逻辑,偏偏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纠结了片刻后,皱着眉道:“你当然可以报复我,但不能老是这样——”
“老是亲您?”对方古怪地笑了一下:“我还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在复明之前您最好早日习惯。”
作者有话说:
任何东西都不够奖赏他,甚至是最高权力。我们干脆把他杀了。然后把他当神来拜。
——《加缪手记》
第194章 哄人
“比如?”教授冷冷地掀起眼皮,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餐勺的柄。他开始想念自己的枪,假如在这种时候抵在对方胸口或者脖颈上,总能增添些聊胜于无的威慑力,无论如何也比现在这幅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