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哪种隐秘的猜测,都足以让他的呼吸渐渐发沉了,失控的征兆隐隐浮出了水面。
奈何怀中人的睡颜依旧见鬼的无辜,只是因为身体被唤醒的变化,鼻息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而已。渐渐的,他似乎因这自深处迟缓上涨着的陌生悸动感到有些不适,眉头再次蹙了起来,迷迷糊糊着,有些焦灼地用鼻尖极其轻微地蹭了蹭近在咫尺的锁骨。
阿祖卡的手指猛地蜷缩了起来,就像是在强行压抑某种冲动。至少在前一刻,他是难得真心实意想要遵守和人许下的诺言的。
但是更要命的是,半梦半醒间,此人极其坦然而信赖的将身体迎向他在水下蜷起的手指,甚至轻轻磨蹭了一下,指节顿时感知到高热的触感——也许只是睡梦中的无意识举动,但是从他的视角来看,完全就像正在理所当然地向他讨要某种抚摸与奖赏似的,简直毫无警惕之心……有那么一瞬间,阿祖卡甚至以为这家伙在故意装睡,借此故意拨撩折磨他。
救世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中十分擅长折腾人的宿敌,终于忍不住磨了磨牙。他确实曾被称为英雄,但可不是什么高尚的圣人。
于是黑发青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小声呜咽了一声,下意识蜷缩了起来,双腿本能夹紧,像是试图逃避什么,却又被人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抱得更紧,温柔轻哄着让他放松下来。
沉睡中的暴君好像觉察到了某种异常危险的预兆,眼皮下的眼珠开始剧烈地转动起来。但是过于熟悉的体温包围着他,温柔无比的呢喃自耳畔若有似无地滑过,还有周身那令人沉沦的、无比的舒适……于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现在是绝对安全的,而这让他的本能彻底迟钝了,那头警惕抬起脑袋的猛兽仅仅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便又懒洋洋地趴回了原地,眼皮都重得睁不开。
而掌控这一切的人冷酷地把持着全程的节奏与尺度,见人呼吸急促地往他怀里蹭,便变得越发轻柔迟缓,如同隔靴搔痒般恼人;等人彻底放松下来,手指再一点点无比残忍地、慢条斯理地收紧。
于是直到怀中的身躯忽然紧绷着战栗起来,水下冒出了一点区别于清澈水流和皂角泡沫的东西,被伺候得舒舒坦坦的黑发青年始终没有真正自睡梦中清醒。
无奈地亲了亲恋人明显流露出放松与满意的眉心,还有被水汽与情欲浸泡得血色充足的微张嘴唇,救世主在人耳边似笑非笑地低语道:“舒服了?高兴了?”
他现在可是既不舒服也不高兴——奈何情形不允许,他不能继续,除非真想把人惹急了,然后挨挠。
……更何况他也舍不得。
用浴巾将人裹起来拭去水珠,头发一点点擦干,再塞进被子里。阿祖卡自身后将人搂进怀里,静静嗅闻着怀中人干净湿润的气味,并且强行无视了某些“烦恼”。
反正总有机会“报复”回来,救世主怜爱地吻了吻在家宿敌那微微泛红的后颈,蓝眼睛却是一片幽深,谁叫他本性上是个相当……睚眦必报的人。
教授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未来可能——或者说一定——要遭殃。他睡得很好,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第二天没有被人叫醒,便早于生物钟睡醒了。
身边的人罕见还处于睡梦中,微凉的金发亲昵散落在他的脖颈上和手臂上,一动痒痒的。诺瓦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会儿,也许是还没彻底清醒,忽然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在清晨的阳光下仿佛会发光的浅金色睫毛——然后他为自己意味不明、仿佛大脑宕机似的举动不解地皱起眉来。
等阿祖卡清醒时,便瞧见自家恋人正依在办公桌前,一边端着杯子,一边低头看手中的文件。他的上身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有系紧,露出半边锋锐漂亮的锁骨,听见动静后扭头向他看来,大半张脸都被阳光照得暖融融的,一颗烟灰色的眼瞳几近透明,其中繁复美丽的纹路清晰可见。
“早安。”他的宿敌淡淡地说,看起来对昨晚的失控似乎毫无记忆。
见他坐在床上,那家伙想了想,又从桌上拿起了一杯牛奶递给他:“给你,加了蜂蜜的。”
阿祖卡下意识伸手去接,然后中途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顿时微微一顿:“早安——您刚才在喝什么?”
对方瞥了他一眼,然后忽然举起自己的杯子,毫不犹豫地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转而向他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杯底。
“咖啡。”那家伙带了一点成功干坏事后、得意洋洋的意味说。
阿祖卡:“……”
他微微眯起眼睛:“昨晚您亲口告诉我,早上您想喝牛奶,还要加蜂蜜的。”
“昨晚你还亲口承诺什么都不会做。”教授毫不示弱地反击道。别小瞧他的观察力,而且哪怕陷入了睡眠状态,身体的感官和残余的愉悦是骗不了人的。
“哦?我做什么了?”阿祖卡微笑着望着他。
见人穿着睡衣慵懒地坐在床上,用那张漂亮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副他若是亲口承认就要将他就地正法的模样。发现自己似乎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教授有些心虚地沉默了片刻,然后直接将牛奶塞人手里。
“我亲手泡的,还做了早餐——四片烤面包,两份煎蛋。”他面无表情地试图结束话题:“咱们扯平了?”
第323章 幼王
扯平不扯平暂且不提,从始至终,某人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柔和笑意。教授只感到后背一阵莫名发凉,待狐疑地扭头盯着那家伙时,对方却只是捧着牛奶温柔而无奈地望着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
本来就是,教授理直气壮地想。他早上临时改主意想喝咖啡又有什么错?完全没有错。
他选择性无视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支撑巨大的工作量、再次飙升至最高警戒线的咖啡摄取量。
议会内部的临时会议开得很顺利。准确来说,第三议会里本来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份还不太服他的议员们,现在彻底没了不赞同的声音——至少表面上没有,毕竟现在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当着国王王后的面硬刚的狠人了。而在帝国刚提出要人命的“十三税”的当下,妥协派彻底没了发挥空间。
不少人感到失落,更多人感到愤怒。他们似乎说了许多,但依旧收效甚微,得到的仅仅只有所谓的“会后再议”,就像朝着一大团几乎要将人噎窒息的棉花声嘶力竭着怒吼似的,大概率什么也不会发生,最终不了了之。
但是他们的议会长却看起来淡定得很,继续安排第二次会议所需工作。
真的会有第二次会议吗?有人丧气地问道,依据上一次经验,王后看起来恨不得将他们直接扫地出门,或者关进监狱里。
“不管王室会不会召开第二次会议。”幽灵先生却是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们将会召开,这就足够了。”
他们千里迢迢跑来王城,可不只是为了向当权者跪着祈求所谓的“公道”的。
于是在王城渐渐无法触及的地区,黎民党实控的各种宣传渠道开始发力,毫不客气地为大众还原了绽放会议上发生的事。甚至无需夸大其词,只要配合“十三税”颁布的惊天噩耗,早已怨念深重的民众的思维自然而然就会向着对于王室来说不太美妙的方向发散。
在此关头,一位王室成员忽然找上门来。
“妮维娜·尤里·马基安。”
教授见怪不怪地盯着出现在他的临时办公室里、笑靥如花的女祭司。自瞧见这人忽然出现在绽放会议上,他便知道对方肯定要来找他。
“叫我阿帕特拉,亲爱的。”女祭司妩媚地捂着嘴咯咯直笑,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疯癫、凄然且危险的模样。
见人冷冷盯着她,一言不发,女祭司又故作委屈道:“绽放会议上人家本来是想帮你的,却被帕瓦顿·米勒那个装模作样的婊子抢了先——甜心你不会怪人家吧?”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