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走到傍晚将至,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见到了一条土路,沿着这条土路走了不消片刻,便在岔路口遇上了一行人。
那行人穿着不似他们,一个个打扮得近似于民国时期,带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见到他们几个的穿着打扮,为首的那个人说:“天外来客?”
张灯还未说话,林宇舟说道:“确是我等。”
张灯忽而想到了什么,临走的时候,池小匣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已经被时空机器给扰乱了,那是不是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像他们一样的时空旅人?
林宇舟也是?
他不是失忆了吗?
张灯一脑门问号,那人却很恭敬地道:“此处荒凉戈壁,夜晚危机四伏,想您三位也应该是天外来客,才能有如此身手,在此地全身而出。”
林宇舟说:“快算球了,我们迷路了,能跟你们走一段吗?”
“自然可以,”那人说道,“我叫语治,这位是我的部下,里消,不知道三位尊姓大名?”
三人报了自己的姓名,那人便说道:“原来都是贵客,那么快请上座。”
张灯观察到他们这个队伍很奇怪,为首只有两辆马车,剩下还跟着百余号的人,都坐在一辆非常巨大的木车上,那辆车有两人多高,四周的护栏到人的脖子那么高,由一个非常巨大的动物拉着,似牛似鹿,喘气声音非常大,好似一辆大型机器。
张灯上了前面的马车,说道:“你们是往哪里去呢?”
“我们往颍州方向而去,”语治说道,“从雨州方向而来。”
林宇舟看向张灯,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老乡啊。”
张灯:“……”
语治意外地说:“哦?阁下也是雨州的?”
“啊,”张灯说,“我住郊区来着,对市里不太熟。”
他注意到卫原野偷偷笑了一下,张灯给了他一下子,说道:“你说呢?”
卫原野说:“我失忆了。”
张灯:“……”
林宇舟却很识趣,不再多问,说道:“这么说,你们也是去找武魂真身了?”
“是与武魂真身有关,”语治说,“但却并不是要和各位抢夺武魂真身,我只是奉命进贡雨州来羌。”
语治说:“此处戈壁地广人稀,还要再往前走个两日才能到达颍州,各位稍安勿躁,吃用尽管吩咐我们就可以了。一会儿晚饭便送来。”
语治说完,并没有再寒暄的意思,直接退了下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林宇舟说:“没事,他这个态度很正常。”
“因为我们是‘天外来客’,”林宇舟似乎已经看出两个人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解释说,“搭乘着时空机器来到此处,从未来而来,必然会给这里造成很大的影响,这里的很多当官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所以他们都不敢得罪咱们。”
卫原野说:“你来多久了?”
“不记得了,”林宇舟笑了笑,说道,“我只知道自己来时便穿着这身衣服,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天外来客’,对我恭敬有加,我何乐而不为?”
张灯说:“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很可惜。”
“记得了又怎么样?”林宇舟说,“人人都记得,就相当于人人都不记得,他们殚精竭虑地谋划,最后却互相拆台,成一场空,不如我什么都不记得来得轻松。”
林宇舟看向他们二人,说道:“我倒觉得你们很有趣,和那些‘天外来客’很不相同。”
张灯说:“我们和他们很相同。”
林宇舟笑了起来,他说道:“罢了,随你吧。”
“我听人说,”林宇舟掀开车帘,看了看外头,说道,“所有的‘天外来客’都是从一辆火车上下来的,那辆火车七天发出一次,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术士,可以穿越古今,或许在未来的世界里,现在你我所处的时代是很出名的,是所谓的乱世出英雄的时局,所以很多人都带着他们的记忆,偷偷上了火车来到这里。”
张灯:“来得太多,就没意思了。”
“是这个道理,”林宇舟说,“遍地是英雄,不就相当于没有英雄吗?”
张灯觉得林宇舟是个聪明人,不是那么好骗。心里多少生了一些警惕。
天黑之前,语治送来了几块面食饼子,说不好是什么风味,不过入口吃起来感觉还不算坏,张灯就着咸菜、凉水吃了一个,很能饱腹,一个就吃饱了。
这一晚是在马车上度过的,他睡得很安慰,因为张灯心里知道,林宇舟和卫原野是不会睡的,他们互相提防,全都在假寐。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张灯伸了个懒腰,见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拉开帘子往外看去,卫原野和林宇舟都站在外头,卫原野拿着水瓢洗漱,林宇舟站在树边撒尿。
张灯也下了车,卫原野看了他一眼,把水瓢递给他,张灯洗漱完,看到后面那辆巨大的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他们或坐或站,视线偶尔瞥在他们的身上。
有一个小孩跪坐在地上,玩着地上的骨头节,他甩着甩着,那骨头就掉到了张灯的脚底下,张灯给他捡起来了,男孩没说话,伸手去拿。
张灯说:“说谢谢啊。”
男孩有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张灯有点没意思地给了他。
“不好意思,”男孩的妈妈说,“阿平,道谢啊。”
阿平说:“谢谢。”
张灯说:“哦,好酷的小孩啊,很有个性嘛。”
妈妈匆匆地笑了下,低下了头,张灯也觉得自己好像个流氓,便说道:“我开玩笑的。”
“你们也去颍州吗?”张灯问。
他对这个世界过于不熟悉了,见到每个人都想旁敲侧击地打听点什么。
妇人点了点头,把阿平推出来,说道:“你和哥哥玩吧。”
随后妇人便走了,站在人群中,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
张灯看了眼阿平,这小孩刚到他胸口,张灯道:“你多大啊。”
“17。”阿平却说。
张灯有些惊讶:“你都17了?”
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阿平看他仿佛在看弱智,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那块骨头节,说道:“你多大啊。”
“二十六了,”张灯说,“我比你大了九岁,你从哪来的?”
阿平说:“车上。”
“我的意思是,你家乡在哪。”
阿平:“不知道。”
张灯说:“你一直在车上啊。”
“是啊,”阿平说,“你呢?”
张灯说:“我从雨州来的。”
“我上一个地方去的也是雨州,”阿平说,“那地方没什么意思。”
“你觉得哪里有意思?”
“都很一般,”阿平说,“我朋友说曲洲很不错,那里的女人很美。”
张灯看了眼远方的那些人,说道:“你娘也很美啊。”
“她也还好,”阿平却很老成,说,“但我朋友说,曲州的女人比我娘美。”
“你朋友呢?”张灯问。
阿平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死了啊。”
张灯:“哦,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阿平说,“我们都会死的。”
他倒是很想得开,张灯说:“你说得对。”
张灯觉得很有趣,说道:“你的性格真的有趣。你像是……”
张灯找了半天形容词,最终却说得很不相干:“你像我养的那棵仙人掌。”
“仙人掌是什么?”阿平没听过。
张灯有些遗憾自己这次没把小爱带出来,他道:“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种植物,不需要浇很多水,也不需要很多阳光,不需要很多关心和爱,反正自己也能活得很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