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至少小半个晚上了,那个女孩子下午四点多从商厦出来,就看见了车,五点多给公司打的电话。”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
霍宗濯立刻转身往外。
王闯跟上他:“去先施?我也去。”
姜落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和后颈一侧都很疼。
他难受地睁开眼睛,意识回拢,第一眼看清的是一个有横梁的泥顶,接着,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脚被绑了,手也被捆在身后。
他下意识挣了挣,没挣开,抬头,便见冒着黄光的钨丝灯泡下,面前不远处,站着一脸阴沉的郭荣海。
姜落想起来他之前在哪儿断的片,一下明白了,是郭荣海把他打晕,带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郭荣海。”
姜落心下警惕。
郭荣海面无表情,看着姜落:“我想了几个小时,想我该怎么弄死你。”
姜落懂了:“李锋锐一脚踢掉了你,你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拿我撒气?”
同时余光在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个小土屋。
这样的房子海城并不多见,再结合郭荣海说的几个小时,姜落估摸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了,带个人跑不远,这里可能是海城乡下,也可能是周边哪个苏北乡镇。
郭荣海眼中脸上泛出寒光:“不该找你吗?”
“不是你,李锋锐会让我滚蛋?”
姜落心知这时候不能激怒郭荣海,便冷静道:“说吧,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郭荣海冷笑:“怕了?”
又说:“我本来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弄你,但现在看你这幅让人作呕的表情,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郭荣海。”
姜落好言相劝的口吻:“杀人犯法。”
郭荣海嗤笑:“小瘪三,你不挺能的?现在不狂了?”
说着,郭荣海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什么。
姜落看清了,是一把刀。
郭荣海拿着刀缓缓走近,表情和眼神异常的冷,边说边切齿:“说什么给我指条明路?还让我像狗一样求你?”
“呵,他李锋锐拿我当狗,你特么有什么资格也拿我当狗?”
“这狗还是你来当吧。”
郭荣海在姜落面前蹲下,神情阴恻恻的,同时抬起了手里的刀,说:“我先刺瞎你这双狗眼,再把你这张小白脸划花。”
“嗯?怎么样?”
“你现在要不要像狗一样来求我啊?啊!?”
“啊!?”
姜落绷着神情,看着已然有些癫狂的郭荣海,和郭荣海手里的刀。
“求我啊!!!”
见姜落不吭声,举着刀的郭荣海大喝道。
姜落还不吭声,郭荣海伸手掰过姜落的下巴:“求我!!!来求我!!!给我像狗一样!!!像狗一样!做狗!!!”
话音落,郭荣海大喊一声,举起手里的刀,刀尖落下,刺向姜落。
姜落开口:“你老婆和两个儿子都在美国,你妈在台岛的疗养院!”
刀尖骤然顿住,离姜落的右眼仅有指甲盖的宽度。
姜落后背有冷汗,声音依旧冷静:“我死了,你就得死,得给我偿命。”
“你死了,你在美国的老婆儿子怎么办?”
“你在台岛疗养院的老娘你也不要了吗?”
郭荣海目眦欲裂,一脸暴凸的筋脉,死死握着刀的手却有些微的颤抖。
第63章 亡命
姜落的视线穿过刀尖看着他:“你要做亡命徒, 你家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老婆儿子可以不管,你妈呢。”
“那家疗养院是李家的,你猜猜看你出了事, 李家还会不会继续让你妈住那么高端的疗养院。”
“她在台岛无亲无故,不住疗养院,一个人在马路上饿死吗?”
刀尖随最后这句反问,缓缓挪开,露出姜落漆黑而坚毅的黑眸。
郭荣海一下瘫倒在地,刀没有拿稳, 脸上也满头虚汗——他不是天生的亡命徒, 他是被逼急了。
他不但没有胆子杀人,还反被姜落的三言两语捏住了七寸。
姜落看着他:“放了我, 我去和李锋锐说, 你妈就能继续住在疗养院。”
“你没有钱了, 我可以临时给你周转, 不至于让你老婆儿子在美国饿肚子。”
姜落声音清缓而坚定:“郭荣海,我们是有新仇旧恨, 但不至于要把命搭上。”
“你放了我, 给我生路, 我活,我也保你和你家人。”
郭荣海像是傻了,瘫坐在地上,目光迷离、没有焦距。
姜落没再开口,屋内安安静静,屋外也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好半天,郭荣海抹了把脸, 开口。
他看向姜落,神色间的癫狂和愤怒消失了,被不信任和紧蹙的眉峰取代。
他开始斟酌利弊。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没得选。”
姜落躺在地上,抬着头,平静的,“就像我现在也没得选一样。”
好一句没得选。
郭荣海勾唇冷笑。
郭荣海不是傻子,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
他起身,坐起来,蹲在一旁,又拿起刀,掰过姜落的身体,给姜落割绳子。
他边割边道:“姓姜的,你最好说到做到。”
“你也知道,我老婆儿子和老娘都在国外。”
“我在国内,在海城,就没有可以被人威胁的地方。”
“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骗我,大不了我们就一起去死。”
姜落:“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刀割断了绳子,姜落的手得以解放。
郭荣海又去割脚上的绳子,姜落慢慢坐起身,同时余光观察周围。
突然的,姜落抄起不远处的一条矮凳就照着郭荣海的头顶砸了下去,郭荣海反应快,伸手一挡,挡住了,刹那间,姜落夺过郭荣海手里的刀就朝着郭荣海扑了过去,一刀刺在郭荣海的肩膀上,郭荣海疼得啊啊大喊,姜落握着刀,手上力道不减,恶狠狠道:“狗杂种!”
郭荣海瞬间脸上泛白、虚汗直冒,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姜落松手,把刀留在郭荣海肩膀上,一边警惕地看着郭荣海,一边去解自己脚踝上的绳子。
解开,姜落站起来,沉着脸,左右看看,拿起角落一条长凳就照着郭荣海的腿上砸了过去。
郭荣海“啊啊”尖叫两声,彻底晕死了过去。
姜落都没看郭荣海是晕了还是死了,他没有犹豫,转身就往门口走,拉开门,出去,发现这里果然是乡下,这小土屋外面全是农田。
此刻已是深夜,月亮高挂在天上,光芒暗淡。
没有灯,看不清方向,姜落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顺着田埂往前走。
他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就一个:活命,赶紧走。
走到有人有房子的地方,他就能求助,可以打电话,打给霍宗濯,或者王闯。
姜落惊魂未定,走得很快,在田里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走了多久,还在田里,没房子,没人,他就一直走。
走着走着,姜落才逐渐心定,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他想问题不大,总归郭荣海不会再追出来,丧家犬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