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心提醒他:“紫薇,摇光。”
“哦对。”裴栖鹤颔首,“那就还叫这个,我紫薇又重出江湖了!”
狐五爷跳起来问:“那我呢?”
裴栖鹤随手一指:“肥肥。”
狐五爷一口就要咬他的手指,又被裴栖鹤一把捏住嘴筒子。
裴栖鹤笑得得意洋洋:“哎——咬不着。”
张小龙又挠挠头:“这好像又太文雅了……”
“你事怎么这么多?”裴栖鹤指着他,“听好了,我们就以这几个名字,打着你青龙寨的名号在外走动。”
“万一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俩是从南方来的,来历成谜,你也不清楚。”
张小龙老老实实点头。
裴栖鹤又指着狐五爷:“这个,你就说他是偷鸡被你扣下的。”
狐五爷:“……能不能给我编个英明神武的来历!”
裴栖鹤挑眉:“都当水贼了,那么英明神武有用吗?”
他又问张小龙,“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张小龙老老实实,跟背书一样指着他们重复一遍,裴栖鹤这才满意点头。
他交代:“你的兄弟们的口供你来串,串不来就说我们几个仗着修为高寻常不在你们面前露脸。”
“你只要好好配合,到时候我们一定把你们身上的黑锅掀了。”
张小龙睁大眼:“真、真的?”
“不是我不信你们,是……我这辈子也没有过这样的好运气。”
他缩在茅草屋的一角,仔细看也才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因为水里来风里去,晒得黑,反倒看起来成熟。
他低下头嘀咕:“我娘走得早,十二岁的时候我爹抱着小弟去看花灯,摸黑赶路,回来时一块摔在水中淹死了。”
“我为了讨一口饭吃,辗转到了青龙寨,拜了师父。”
“师父有文化,他看了我的八字,说我命不好,尤其克亲眷,往后除非遇到命硬到能把山凿个豁口的姑娘,否则就别想着讨媳妇了,反而是害了人家。”
“我一直记着,都不敢跟水寨的兄弟拜把子,生怕也义兄弟也算亲眷……”
“没事。”裴栖鹤安慰他,“你那点命数,跟我们几个相比,那都不算什么。”
狐五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
他如今也总算跟洛无心混熟,敢开开他的玩笑,朝他努努嘴,“这位的命格才叫一个惨烈呢。”
张小龙眼睛一亮,连忙问:“多惨烈?”
“你小子。”裴栖鹤指着他,“你还想幸灾乐祸啊?”
张小龙“嘿嘿”笑着挠挠头。
裴栖鹤起身:“行了,我们走了,这几天你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沉冤昭雪就好。”
“哦。”张小龙看着他们就要走出茅草屋,踟蹰一下,又喊住他们,“可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名。”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裴栖鹤煞有介事地说,“你不知道才没法把我们供出来啊。”
“不知道名字你们几个特征也很明显啊。”张小龙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缩了缩腿,“我就是想问,你们为何愿意帮我们?”
裴栖鹤歪了歪脑袋,他嬉皮笑脸说:“我们人好呗。”
“这世道好人多,偶尔天上也会掉馅饼的。”
张小龙呆呆目送他们离开。
……
伏波城,博山院。
这个别致的院落是太子李含璋的住所,他平日身在王都参与朝政,这里多半没人住,因此比起王府,更像是花园。
李琼玉站在廊下,抱着剑看枝头上的花苞。
尚未开春还算冬日,但伏波城气候宜人,天不算冷,在场有修为傍身的修士大多轻装简行,只有李含璋还裹着大氅。
他抱着暖炉,信步走到李琼玉身边站定。
“我记得你离开时,才长到我胸口,如今已经……”他可以停顿一下,有些微妙地说,“比我高了。”
李琼玉低下头看他,点头:“嗯。”
李含璋意有所指:“宫中屋檐矮,七妹回去,会低头吗?”
李琼玉觉得奇怪:“不低头,撞过去?”
李含璋低低笑了一声,他也看向那花:“这花是我从母妃故土移来的,本来怎么都不肯活,请了仙人用上术法呵护,却又乱了季节,本是夏日的花,如今就抽了花苞。”
“七妹也认得这花吗?昔年我母妃常常将它绣作衣服纹样。”
李琼玉怔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吗?”李含璋意外,“那你是在看……”
李琼玉指着树枝:“虫。”
她担心说得简短不好理解,又扩充了一点,“大毛毛虫。”
李含璋:“……”
他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作者有话说:李含璋(仰视):七妹又长高了。
悲报:今天也没能早更
第133章 突破口
李琼玉意外地看着他,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啊。”
“你小时候就怕。”
李琼玉转过身,轻轻拍打花枝,转身告诉他,“现在没了。”
李含璋有些狼狈地清了清嗓子:“七妹见笑……”
“没事。”李琼玉摇摇头。
他们将李含璋送回博山院,稍作停留。
本来是不用多说什么的,但看样子,李含璋似乎想告诉她,自己在此地做什么,李琼玉也就听一听。
李含璋不敢再站到廊下,僵硬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琼玉也跟着进了屋,问他:“王贤妃安好?”
李含璋怔了一下,他微微抬起头:“……是吗,你还不知道。”
他垂下眼,“我母妃已经仙去了。”
这下轮到李琼玉愣住了。
她离开皇宫以后,确实也没怎么再打听过宫内的消息,也当真不知道,当年和她母妃势同水火的那位王贤妃,已经不在了。
她问:“何时的事?”
“去年。”李含璋淡然开口,又看向屋外,“算是厚葬,追封了‘贞敬’二字。”
李琼玉还想问问王贤妃是怎么去世的,但她略微思考,担心会不会问得冒犯。
李含璋垂眼坐着:“母妃去后,父皇担心我忧思过重,将我过继到姜皇后名下。”
李琼玉更加诧异。
成年皇子,又不需要人教养,何必多此一举过继?
她离开皇宫许久,但并不笨。
她一下就明白过来——就像父皇忌惮她和赵贵妃身后的赵家一样,他也同样没对李含璋和王贤妃身后的王家掉以轻心。
李琼玉思考片刻开口:“他大概是觉得在帮你。”
李含璋抬起眼,对上她的眼睛,李琼玉接着说,“他日你若继位,不必受外戚王家掣肘。”
她还奇怪,这次李含璋来伏波城,怎么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不见王家的那些好手,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含璋笑了笑:“这个道理,我病了半月才想通,七妹一下就想透了。”
“你不是想不通。”李琼玉没别开视线,“你是不想接受。”
李含璋:“……”
他习惯了见人说话留三分余地,一时间难以习惯李琼玉直来直往的脾气。
他忍不住问,“你小时候说话也是这样吗?”
“还是去了神华派之后,仙山自由,剑芒锋锐,才这样无拘无束又一针见血?”
李琼玉偏了下脑袋:“记不清了。”
李含璋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羡慕,他轻轻叹了口气:“七妹,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出生时,父皇都请国师给我们批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