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 一点一点在郗眠面前剖开自己的家庭经历。
林碑的妈妈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独生女,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林妈妈很优秀却是个恋爱脑,因为林碑爸爸长得好且会说话,两人爱的要死要活,林碑的外公外婆不同意,林妈妈和家里断绝关系,跟着林爸爸来到阳城。
婚后林爸爸原型毕露,好吃懒做,家里全靠林妈妈一个人的工资撑着。
林碑小时候其实叫林北静,他三岁时她妈妈带他改了名字。
因为觉得他像一块墓碑,阴森又冰冷。
林碑渐渐学会了伪装自己,让自己看上去温和又有礼貌,却仍旧掩盖不住他阴冷的内里,从而变成了后来大家所见的高冷学霸的模样。
林爸爸沉迷上酒精,喝醉了就打他们母子,那个时候林妈妈还会保护他,直到他妈妈发现他有时候精神不正常。
他妈妈眼底的爱意心疼愧疚全部变成了憎恨,在一个冬日,林妈妈逃跑了。
林碑被抛弃在阳城寒冷的冬日里,从此一个人承受林爸爸的怒火。
直到他慢慢长大,初中时有一次发病,他把自己关在浴室,林爸爸喝醉酒回来想把他揪出来打,差点被发病的林碑杀死。
那次后林爸爸见到林碑便害怕,他说林碑是怪物。
这些是告知郗眠的。
当然还有没说的。末世第一天林碑便发现末世到来,在所有人还未警觉时,他不动声色带回了一点丧尸残留在墙边的血,他把林父变成了丧尸,然后理所应当的除掉丧尸。
车开了几天后,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残破的高楼大厦耸立着,丧尸漫无目的的游荡,街道上商铺破损,碎裂的玻璃,地上的血迹脏污。
一切都那么陌生,一切又都那么熟悉。
郗眠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像已经融合在被阳光烘烤的灰尘里。
他将车窗再次关得严严实实。
他们路过了阳城一中门口,往城外的别墅区驶去。
汽车熄火,郗眠看着熟悉的大门,又回头看林碑,不明白林碑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末世前的郗家别墅。
林碑靠过来解开郗眠的安全带,从另一头下了车,郗眠也跟着下车。
大门缓缓打开,看到守在门口的丧尸,郗眠顿了一下,那是郗家的管家,此时他已经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林碑一路拉着郗眠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那是郗眠的房间。
林碑从未来过郗家,却对郗眠的房间无比熟悉。
察觉到郗眠的疑惑,林碑笑了一下,指着那张大床:“这里,你的气息最浓。”
他说着十分熟练的走向床,上面铺满了郗眠的衣服,他躺了上去,用衣服包裹着自己,再用被子盖住。
他伸出手拽住郗眠的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眠眠,可以陪我躺一会吗?”
这样温柔的语气让郗眠仿佛回到了末世前,两人“热恋”的那段时期。
郗眠看了眼凌乱的床,眉头微蹙。
察觉到他的松动,林碑立刻爬起来把衣服全塞回柜子里,再躺回床上时拍了拍身侧。
郗眠犹豫了两秒,还是躺了上去,被子下林碑的手牢牢圈在他腰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郗眠的时候,他只能靠汲取那些衣物上微弱的气息证明自己还“活着”,如今真人就在他怀里,那些衣服自然失去了价值。
他道:“眠眠,我需要睡一会,可能会有点久,家里有吃的,如果有事就躲到地下室去。”
林碑睡着后完全像一个死尸,没有体温,没有呼吸,只是那双手像禁锢宝藏,牢牢的抱着郗眠。
郗眠闭上眼睛,没一会也睡着了,等他再睁眼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阴沉沉的。
林碑的手还在他腰上,他掰了几次才掰开,林碑全程没有动一下,像是失去了所有反应。
郗眠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便见到别墅外面围了很多丧尸,里三层外三层,像是巡逻的士兵。
郗眠看了一会重新拉上窗帘,下楼找吃的。
所有丧尸只在别墅外围活动,没有一只踏足屋内,所有的柜子里都装满了食物,郗眠怀疑林碑把阳城大部分食物都搜罗过来了。
别墅很干净,看上去像是一直有人在居住。
郗眠猜测这一年多林碑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第二天天亮,郗眠终于决定喊醒林碑,无论他怎么喊,林碑却毫无反应。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林碑依旧没有醒来。
郗眠用笔在纸上玻璃窗上又画了一条横线——第十天了。
他去厨房洗了一把刀,擦得反光,然后慢吞吞上楼进了卧室。
林碑闭着眼睛还在深睡,清晨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更加显现出他五官的优越来。
他本就是偏清冷的长相,如今面色更加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像冬日里从水中浮出的冰块。
郗眠把手放在他胸膛处,比划了几下,思考现在杀了林碑能不能结束世界。
举起刀的手被柔软的精神力覆盖。
这几天都这样,只要他靠近床边,靠近林碑,那些充斥在林碑周围若有若无的精视力便无孔不入的包裹住郗眠,像要将他全身都染上味道。
这种感觉让郗眠想起了经历过的一个ABO世界,里面的信息素和林碑的精神力很是相似。
唯一的区别的信息素不会实质化。
郗眠最终没有动手,他数着时间,一直等到了三个月后,林碑依旧没醒,郗眠找了一双手套,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的剖开了林碑的胸膛。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巨大高耸的塔,金碧辉煌的花纹,盘龙卧凤,矗立于漂浮的云层之上,塔的上方有一个三角类的凹陷图形,金色跳动的心脏放在图形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心脏和塔身融为一体,一道门缓缓敞开。
郗眠痛苦的捂着脑袋,过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却发现林碑的胸膛已经完好无损。
看来不行,只能等林碑醒来。
这一等又是四个月,好在这里有很多书,也有许多打发时间的玩具,倒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有时候担心郗父郗母,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在一个深夜,郗眠察觉被一块冰块抱进怀中,他瑟缩的把自己卷缩成一团,冰块动作停止,几秒后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他再次被抱住,这次是温热的,暖洋洋的触感,像在火边烘烤了很久,郗眠没有再抵触,沉沉陷入梦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轮廓清晰的下巴,他慢慢抬头,对上林碑垂下来的视线。
“醒了?”林碑说着十分自然的凑过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郗眠语气平缓的陈述:“你睡了七个月。”
林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的意思是,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林碑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他看着郗眠,眼底似有风暴在酝酿。
半响,他道:“是吗?可我们没有交谈,没有接触,没有做任何恋人该做的事,这几个月也能算在一起吗?”
郗眠不说话了,他知道为什么三个月时杀林碑没有用了,因为林碑觉得他昏迷期间的时间不算数。
林碑突然坐起来,下床后将郗眠一把从床上抱起,往郗眠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