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玠低眉顺眼,主动道:“庄主不放心少主,让属下暗中跟着。”
郗眠垂眼看他,那天晚上的陈玠可不是这个样子,表面还是他的侍卫,内里却强势且大逆不道。
看他一眼郗眠都觉得难受,索性不再理会陈玠,走过去看左护法和其他师兄弟。
几人像待宰的牛羊被捆在屠宰桌上,桌上是暗黑色的脏污,像血凝固后所形成,一旁的墙上还挂着残肢断臂,郗眠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拿起桌上的屠刀径直走向地上的老板娘,刀架在老板娘脖子上:“解药呢?”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老板娘梗着脖子,笑着吐出一口血。
郗眠冷眼看着,握刀的手慢慢抬起来,正要挥下去时手被握住。
陈玠自背后抓着郗眠的手,声音在耳边响起:“主子,我来。”
他轻轻的一点一点将郗眠的手指剥开,快要拿到刀的一瞬,郗眠又瞬间将刀柄握紧。
“我来。”
“我来。”
他说了两遍。
陈玠松开了后,往后退了半步,安静的站在后面。
郗眠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躯体,甚至有不完整的幼童,他收回视线,眼神坚定了许多,就在挥手之际,老板年许是看出郗眠不是开玩笑,忙大喊:“等等!我给解药,但是你必须放过我!”
郗眠停下手,简洁道:“解药。”
老板娘立刻起身朝着墙走去,手按在一块砖上,砖块“咔塔”一声伸出半截,旁边半米之处则凹进去一个方形空间,只见老板娘手伸进去,拿出一个瓶子来。
他将瓶子递给郗眠。
郗眠没接,陈玠见状几步上前拿过瓶子,掰开老板娘的下巴往里面倒了一点液体的药,等了一会见老板娘没事,陈玠方拿着药一个一个喂,掰开嘴巴、倒药、点穴一气呵成。
喂过药后没一会其他人便陆陆续续醒来,一个师兄捶了捶脑袋,晕乎乎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见到郗眠瞬间想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师兄一骨碌翻下来,忙问道:“眠师弟,你怎么样?”
他们这次出来就是庄主不放心小师弟,几人平日里在山庄还算出类拔萃,便得了保护小师弟的重任,未曾想出了事确实小师弟保护他们,脸上不免羞愧起来。
郗眠倒是并未在意,而老板娘寻到空隙又打算跑,陈玠重新将人抓了回来扔到郗眠脚边。
老板娘慌忙道:“你说了放过我的。”
郗眠看向墙上的东西:“他们是不是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老板娘闻言大喊:“杀了我你就得罪了整个白云教!你要和白云教做对吗?”
郗眠的回答是手起刀落,鲜血涌出,老板娘瞬间没了气息。
这一幕,师兄弟们皆沉默了,只知道远离中原的西域深受白云教荼毒,乌烟瘴气,未曾想如此之严重。
这个地方不止这一件客栈是黑店,只怕暗处的更多,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杀了这个企图杀死他们的老板娘。
几人回客房拿了东西连夜便离开了客栈,继续往西行。此次陈玠也光明正大跟着了。
到了离西鼎山最近的城镇,几人就近停歇,此处城镇看上去是个略繁华的普通城镇,却是受西鼎山庇护。
郗眠当场打发了陈玠,“你回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陈玠目光沉沉看了郗眠一眼,转身离开。
过了几日,郗眠和左护法去了城镇偏僻的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种了一颗柿子树,黄橙橙的柿子挂在枝头,小半棵都伸出了墙外。
白皑皑的雪堆砌于枝头,像宣纸上的彩色墨画。
几个小孩站在柿子树下仰望,或拿着石头棍子意图将柿子打落,其中一个石头飞进了小院,紧接着便响起一道孩童的声音:“谁啊?”
小孩见状忽做鸟散,乌泱泱跑开,郗眠和左护法往旁边一站,给几个混冲直撞的小孩让道。
这时小院的门开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童伸出头来一看,见到郗眠和左护法真站在靠墙的位置,语气不善道:“方才是不是你们往里面扔石子?”
院子里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阿名,算啦,小孩子嘛,给他们送几个。”
小童回头道:“不是小孩,是大人。”
老人拄着拐杖走到门口,见到郗眠等人一愣,无他,郗眠长得太像一位故人了。
郗眠走上前去,双手呈出一个盒子,“晚辈郗眠,家父郗峙山,此物是家父所给信物。”
老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玉佩,他合上盒子,拄着拐杖往里走,“进来。”
郗父并不知道郗眠中了蛊虫,若是知道,只怕要亲自来西鼎找药,郗眠此次出门以历练为由。
郗父便给了郗眠此物,说他曾经救过一人,让郗眠有事可以来找这个人。
进了小院郗眠开门见山:“我要上西鼎山,前辈可有办法?”
老人闻言,浑浊的眼睛都清明了一瞬,半晌才道:“西鼎山戒备森严,但每月都会安排镇民上山送物资,能上山的镇民皆是和西鼎山有着密切的关系,或有亲人在内,或深受信任。且不说会在门口被卡住调查,就算我能让你上去,你被抓到所有有关之人都要受则,我是半截身子入黄土之人,但其他人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郗眠:“既然如此,请把玉佩还我。”
他本来也就是来试一试,万一有用。
老人却并未交还玉佩,道:“三日之后你再过来,阿名,送客。”
郗眠和左护法被送了出来。
郗眠便又等了三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小八出手,上次中药已经消耗了小八太多的灵力。
这次来到小院,老人只让郗眠一个人进去,并将小童也遣了出去,老人拿出一张地图来,是西鼎山的地形图,他手指着山脚一个点:“此处有一条暗道,需往这里走,你会见到一块巨石,巨石地下挖开,有个仅能过一人的小孔,进去便入了暗道,顺着暗道一直走,都选左边的路,到第七次时选右边之路,你便能到西鼎山。”
“最好你去,或者让你的朋友去,总之只能一个人去,”老人道,没说他为什么知道暗道,在郗眠看完地图后便徒手烧毁了地图,“记住了吗?”
郗眠点头,他此刻才意识到老人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拜别老人后,当天晚上郗眠便来到了老人所说的地方,他找了许久才找到老人说的石头,因为那看起来并不像一块石头,像是和山融为一体的山的一部分。
挖下去几米深,果然见到了石头地步的洞口,郗眠顺着洞口进去,里面豁然开朗,空荡荡的空穴高度约是两人高,洞穴的半边还有未干的水,郗眠在干涸的半边一摸,摸道了许多细小的贝类生物,手一碾便碎了。
这洞穴曾经多半是一条暗河,顺着洞穴往前走,却是越走越窄,走了许久,前面没了路,郗眠在墙上一按,头顶打开一扇石窗,抬头看去剩一块木板。
打开木板出去,却到了一个地下储藏室,里面摆满了瓜果蔬菜以及一些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