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玠冷漠道:“不必,找我何事?”
“除了郗峙山还能有何事?”乌玉泽说着顺势便要坐到摇椅上。
陈玠抬手拦着,一脚将摇椅踢开,又扯着乌玉泽的手臂指着石凳:“坐这里,他不喜欢别人砰他的东西。”
乌玉泽哼笑一声,“是他不喜欢还是哥不喜欢呢?”
陈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有何事在信中说,何必寻过来。”
乌玉泽冷笑一声:“在信中说?陈玠,只怕你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吧。如今郗峙山受了伤,难得的好机会,可由不得你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我此次前来只是问你是否履行我们一开始的计划,若你不愿意,我一个人杀上云逸也是一样的,但我不会为陈家报仇,我只要郗眠。”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一般阴狠。
陈玠骤然抬头,眸中情绪翻涌,艰涩道:“你要郗眠……做什么?”
“哈!”乌玉泽笑道,“他‘杀’了我,我自然要报复回来的呀。若是不能让他后悔,我岂不是白白死去?”
他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只有阴沉沉的无尽的黑暗。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郗眠听到此处蹙起眉头,他完全没有印象杀过乌玉泽,或者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乌玉泽。
而且听乌玉泽的意思,他失踪的消息似乎被瞒下来了。
让郗眠更为在意的是另一个点,郗父受伤了。
陈玠不想在此处在和乌玉泽讨论郗眠的问题。
“我们去书房谈。”
乌玉泽新奇道:“你还有书房?你是会看书的人?”随即又看向桌上的书,是一本市面上颇受欢迎的志怪小说。
看来书不是陈玠在看,书房也不是陈玠在用。
乌玉泽又看向摇椅,那么软的摇椅,真想不到陈玠这般刀口夺命之人,倒找了个娇气的。
郗眠察觉两人没了声音,往前又凑了点,想要看得更仔细,碰到窗户发出很轻的声响,这一点声响立刻让院子里的乌玉泽警觉,凌冽的眼神唰的看过来:“谁!”
话音未落,几根银针已经从乌玉泽指尖振出。
几乎在乌玉泽出手的一瞬,陈玠立刻将桌上的碗抛出,银针被碗击飞,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陈玠的反应已是非常迅速,还是有一根银针刺破窗户,陈玠瞳孔骤缩,想也未想朝郗眠飞奔而去。
银针几乎擦着郗眠的眼睛而过,虽未伤到郗眠,人却实实在在惊在原地。
郗眠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赶来的陈玠一把抱入怀中,紧接着一见衣服兜头盖下,陈玠隔着衣服拍在他背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
他一边安慰郗眠,同时瞪向乌玉泽,眼中怒火滔天。
乌玉泽仿佛看不到陈玠的怒火,笑意盈盈的将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而来。
“呀!是嫂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偷听的小人,是在下失礼了,嫂子可否原谅弟弟这一次呢。”
他的语气中并无半分歉意,浓浓的恶意毫不掩饰,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郗眠想抬起头来,却被陈玠强硬的按在怀里,他的脸被迫埋入陈玠胸膛,被完全圈住。
乌玉泽已经近在咫尺,郗眠却看不到人。
乌玉泽道:“嫂子不愿见我,看来是不想原谅我了,唉,可惜,我还准备了见面礼……”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滔滔洪流骤然被利器劈开,戛然而止。
郗眠的脑袋被陈玠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觉得陈玠的手指似乎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他只当是安抚。
陈玠看向乌玉泽的眼神没有半分柔和,冷声道:“出去!你吓到他了。”
乌玉泽阴沉沉盯着陈玠怀里的人,那人偏瘦,身高又较陈玠矮些,完全被陈玠圈入怀中,又被衣物盖住了大半个身子,是以一开始他只知道陈玠抱着人,连人影都看不到。
如今走近了方看到陈玠怀里的人,明明没有看到脸,但那身影实在太像一个人——那个他每夜梦到,恨不得食其血肉,又忍不住瞪大眼睛要死死记住的人。
“哥,”乌玉泽语气中的笑意全然消失,变得阴森森的,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夹杂着阴风与血腥之气,“不让嫂子见见我?”
陈玠硬邦邦道:“他怕生。”
乌玉泽那双眼睛像毒蛇,就没从郗眠身上挪开过,闻言伸手便要来抓陈玠怀中的郗眠。
陈玠立刻抱着人侧身躲开。乌玉泽步步紧逼,以手为爪,招招狠辣。
陈玠一手揽着郗眠,一手来挡,但乌玉泽的武功如今并不在他之下,陈玠难免吃力。
乌玉泽见一时攻不下来,不在攻击陈玠,转而专心的朝眠攻去,眼见阻挡不及,陈玠抱着郗眠迅速转身,结结实实挡下了一掌,瞬间咳出一口血来。
乌玉泽早就知道陈玠会挡才出的这一掌,况且他也做好了准备,陈玠若不挡,他自然要将掌风收回,万一陈玠抱着的真的那人……
在陈玠受伤的同时,他瞬间朝郗眠出手,他的速度太快,陈玠一时阻挡不及。
“刺啦!”盖在郗眠头上的衣服瞬间变为碎布,郗眠的脑袋还被迫按在陈玠胸膛上。
乌玉泽呆了几秒,掩去眼底那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落,收了手。转瞬又挂上了那面具一般的笑。
“嫂子实在太像玉泽一位故人,一时认错了。”
乌玉泽说完便自行离开,陈玠目光沉沉看着乌玉泽的背影,直到人出了院子才将抱住郗眠的手松开了些。
他摸了摸郗眠的后脑勺,低下头在郗眠唇上啄了一下,安抚道:“别怕。”
“我为何要怕?”郗眠抬眼直直看着陈玠,视线相撞,一个担忧焦躁,一个冷漠异常。
郗眠又问了一遍:“陈玠,你觉得我应该怕什么呢?”
“是了,我该怕的,怕你将我囚禁于此,怕你勾结外人反咬云逸山庄,怕你……”郗眠闭了闭眼睛,“怕你杀了我父亲。”
“放我离开吧,他日兵戎相见,不必手下留情。”
“不,”陈玠又低下头亲郗眠,动作强硬,语气不容置疑,“我不会放你走的,阿眠,别担心,我会找到两全的法子的。”
一刻钟后,陈玠出现在书房,他到时乌玉泽正随意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嫂子也喜欢看这类话本?”
他瞟了陈玠一眼,看到陈玠嘴上的伤口笑了:“嫂子还是个烈性子。”
不像郗眠,向来善良。
乌玉泽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握住书的手也收紧,手背青经鼓起。
他为何会想到郗眠,那个冷心冷情的人,等他解决了郗峙山,把郗眠抓回白云教,他会把郗眠加铸在他身上的痛苦都一一还回去。
陈玠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郗峙山。”
乌玉泽新奇的转头,“自然是杀了,至于云逸山庄,一把火烧了干净,不是吗?大哥,你别是心软了吧?”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被仇人养了几年,认主了?”
“陈琅!”陈玠低声呵斥。
乌玉泽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把目光放在书架上。
晚间,陈玠送走了乌玉泽,约定三日后山下见。马蹄声远去,这群不速之客终于离开。
陈玠先回去看郗眠,方才他去书房找乌玉泽前吻郗眠,郗眠挣扎得太厉害,后来更是将他咬伤,陈玠没有生气,只是一直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