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无用,郗眠只会用仇视的眼神看他。
他离开前,郗眠忽然问:“你真的要杀我父亲吗?”
陈玠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郗眠这个问题。
推开门看到郗眠已经躺下,陈玠又轻声关了门,去厨房做饭。
房间里的郗眠并未睡着,他在脑海中和小八交流。
如今乌玉泽已经出现,且陈玠和乌玉泽也搭上了线,他没有必要再在陈玠身边耗着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回云逸山庄,准备迎接白云教的围攻。
而且……父亲受伤了,他总得回去看看。
“吱呀”,很轻的声音自窗户传来,似是被风吹开,紧接着一阵彻骨的凉意自尾椎骨传遍整个后背,后脑勺头皮发麻,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郗眠瞬间翻身,躲开了砸下来的骨鞭。
这骨鞭是用锋利的金属所制,鞭身如长长的脊椎骨,两侧是锋利的倒刺,鞭落之处,被褥被划成布条,棉絮飘飞。
黄金面具少年阴恻恻站在窗边,黑暗中,那双眼中闪着压抑又鬼魅的光。
“没有人能模仿他,像他的人都得死!”
少年再度扬手,骨鞭落在,锋利得似是连空气都能轻松划破。
郗眠无任何兵器阻挡,内力又被陈玠封了大半,只能转身逃跑。
刚跑出几步,骨鞭飞扬而至,迅速圈住郗眠的腰身,锋利的倒刺勾入皮肤,腰侧的衣服瞬间浸出几滴血迹。
骨鞭缠着郗眠,将他重重摔回床上。
乌玉泽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人,视线一凝。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若不是这张脸,他还以为陈玠把郗眠给关起来了。
随即而来的是滔天的怒意,越生气越愤怒,他脸上的笑容越大。
郗眠只能看到黄金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像月牙般弯起,里面却是森然的寒意。
“看在你算我嫂子的份上,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全尸是不能给你留了,鱼目怎可同明珠相较,谁都不准像他。”
这次骨鞭直直朝郗眠打去。
郗眠又躲了几下,再躲不过,只能抬手去接,手瞬间被割出极深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掉在被褥上,瞬间将雪白的棉絮染红。
“小八!将灵力注入身躯!快!”
情态太过紧急,小八甚至没敢犹豫,开始源源不断往郗眠身体注入灵力。
“锵!”一把利剑将骨鞭挥开,高大的身躯挡在郗眠跟前,陈玠抬手便朝乌玉泽刺去,“谁让你伤他的!”
乌玉泽丝毫不畏惧,轻松往后一越,歪头“啊”了一声,语气天真:“我怀疑他是奸细,我在帮哥哥呀,为什么生气呢?”
在陈玠出现的那一刻,小八瞬间收回了灵力,但以凡人之躯骤然接受如此多的灵力,身体无法负荷,郗眠“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小八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郗眠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它便知道郗眠想以自身为弹药,和乌玉泽同归于尽。
这个世界并不是修真界,本就没有灵力这种东西,如果骤然将巨大的灵力强行灌入躯体,躯体会瞬间被撑爆。
郗眠觉得自己要死,当机立断通过此法拉着乌玉泽一起死,萧瑾雨已死,相当于在乌玉泽和陈玠之中赌一把,成败与否只能听天由命,这也是别无选择之举。
腰侧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腰部一圈,定然全是骨鞭刺出的伤孔。
他吐血的一瞬,瞬间引起陈玠的注意,陈玠猛然爆发,将乌玉泽击退几步,“今日之事日后再同你清算,现在你速离开此地!”说完便朝郗眠奔来。
扶起郗眠,运功用内力为郗眠疗伤。
乌玉泽冷笑一声,“好啊,我可等着兄长找我报复呢,看好他哦,我还会来找他的,我的好大哥。”
源源不断的内里传入郗眠身体,渐渐修复体内伤痕,加上小八一边用灵力蕴养,渐渐把郗眠从濒死的状态救回来。
一天一夜后,陈玠扶着郗眠躺下,解开衣襟,那截白皙劲瘦的腰上一圈骨鞭的齿痕。他拿出药膏小心的替郗眠擦拭,又处理了郗眠手上的伤,用药包裹好。
他执起郗眠的手,在上面的伤口处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是没保护好你,阿眠。”
随后替郗眠盖好被子方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用手撑住床沿才稳住身形。
为郗眠疗伤消耗了他大量内力,只怕要修养好一阵子。
第127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郗眠自昏迷中醒来, 身体虚弱无比,陈玠一直守在床边,似乎睡着了。
郗眠伸手推了他几下, 才发现陈玠也晕过去了。郗眠便不再动他, 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只一动便扯着腰间的伤, 疼得“嘶”了一声,他立刻用手去捂腰, 结果又扯到手上的伤, 疼痛让眼前发黑又发白。
他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离开此地, 更别说回去和父亲并肩作战。
许是他的动静太大, 刚才毫无反应的陈玠竟动了动,他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见郗疼得脸都扭曲了, 瞬间撑着坐直身体, “阿眠。”
他的声音干涩又沙哑, 像是几日未睡觉。
“厨房温着粥, 我去拿。”
他刚站起来, 袖子便被郗眠抓住, 郗眠并未抬头,只是垂着眼看着虚空,“镜子。”
陈玠一愣, 心像飘在虚空中悬着,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先吃东西。”
郗眠一点一点抬头,直到与他四目相对,“镜子给我。”
因两人都不照镜子, 屋内并无镜子,陈玠去了书房,书房书架的背后是一个武器架,他从上面拿了一块极小的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的小镜,那是他平日做任务用的。
拿到镜子,并未第一时间去找郗眠,而是先转道去了厨房,灶台上温着粥,他揭开盖子,发现水是凉的,粥也是凉的,火早已燃尽熄灭。
看来他和郗眠晕了很久。
怕郗眠久等,陈玠只好又回了房间。
郗眠接过镜子,镜子虽小,却照出了他的样貌,那张脸并不是他的脸,是一张只算略微清秀,带着点柔弱书生气质的脸。又想起被陈玠用衣服盖住时,陈玠的手曾无意碰了他的脸一下,想来便是那时候给他易的容。
陈玠这几年一直在做刺客所做之事,会易容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的易容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怕京城最厉害的扒手都没他速度快,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郗眠问道:“为何要给我易容?你那个弟弟我见不得?”
陈玠避开了郗眠的视线,这次却没有沉默,解释道:“他……行事太过偏激,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郗眠冷笑一声:“是吗?陈玠,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
陈玠骤然抬眼,他看向郗眠的眼神带着脆弱,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囚禁之人。
“阿眠,我前不久才找到他,”他顿了顿,似乎也察觉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敷衍,“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
这次郗眠没有再理会他。
从乌玉泽说的话来看,乌玉泽认识他,况且他还杀过乌玉泽一次,显然陈玠也知道此事,甚至说知道乌玉泽在找他,才会在乌玉泽冲上来前第一时间挡住他的脸。
而乌玉泽去而折返,说的是他模仿了别人,郗眠可从未模仿过什么人,结合乌玉泽之前的话,只怕乌玉泽说的便是易容后的“他”像未易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