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文似乎生气了,声音沉下去许多,“他是人,不是你的东西,他不属于任何人。”
闻鸿衣道:“你们既然将他送给了我,自然是我的,云国舅,云小将军昨夜已经回家了吧,你看,我多讲信用,只是我们的陛下……”
他哼笑一声,“你作为舅舅,只怕要好好教一教了。”
云睿文和闻鸿衣算是老熟人了,当初闻鸿衣家族未遭变故,没有净身成为太监之前,两人都是有名的世家公子,酒局宴会,常能碰面,又都因相貌出众,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不过两人一人重文,一人重武。
云睿文虽剑术上有造诣,但在闻鸿衣跟前,不值一提。
闻鸿衣不想再和云睿文费嘴皮子功夫,朝马车喊道,“眠眠,出来。”
过了一会,郗眠走出了马车,一步步朝闻鸿衣走去。
闻鸿衣脸上的神色依旧的冷的,眉毛的弧度却缓和了许多。
郗眠走到他跟前,他留下两个字:“跟上。”
方转身离开。
郗眠走在闻鸿衣身后,看着对方高大森冷的背影,心想闻鸿衣应该是生气了。
闻鸿衣生气很可怕,他会一言不发的对郗眠做哪些事,郗眠求饶他也不动于衷。
郗眠伸手拽住了闻鸿衣的袖子。
他没有怎么用力,闻鸿衣却停下了脚步,只是没转身,仍背对着郗眠。
郗眠道:“他是皇帝,他要带我走,我无法反抗,你不能因此定我的罪。”
闻鸿衣终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郗眠,视线冰冷,“我不能怪你,倒要夸你?”
郗眠一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拉着闻鸿衣袖子的手在轻微发抖,但仍旧捏着那截湛青色的袖子。
他赌赢了,闻鸿衣没有挥开他的手,也没有威胁要折断他的手。
闻鸿衣不知道郗眠在想什么,见人低着头不说话了,心里的阴戾越发浓重。
他不该给郗眠好脸色的,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阉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留在阉人身边。
平常人都不可能,更何况是郗眠。
他不该让郗眠以为自己可以爬到他头上来。
闻鸿衣脸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能滴下水来。
郗眠仿佛没有发现,仍旧在钢丝上蹦迪,他扯着闻鸿衣的袖子,半是埋怨半是生气道:“不用夸我,但你也不能怪我,应该怪你自己,你没能力,别人才敢抢。”
闻鸿衣看向郗眠,那张黑沉沉的脸上像是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对上郗眠理直气壮的眼神,半晌,他气笑了。
他的手握住郗眠的手臂,将人扯到怀里,另一只手在郗眠臀部打了一下,骂道:“小混蛋。”
郗眠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眼睛瞪得溜圆,两只手捂着臀部的肉,同时瞪着闻鸿衣。
闻鸿衣打得不疼,根本没用什么力。
但是当街被打屁股,这是脸面问题!
瞪着瞪着,郗眠看到闻鸿衣又抬起了手,慌忙想跳开,结果刚退开一点,又被对方拉到怀里。
“去哪?”闻鸿衣道,说着帮郗眠整理背后的腰带。
就在郗眠松了一口气时,闻鸿衣弯腰凑近郗眠耳边。
“急什么,回去你想让我怎么打都可以。”
郗眠:“??!”
死变态!光天化日要点脸好吗!
他的反应明显取悦了闻鸿衣,闻鸿衣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才压低声音对郗眠道:“别怕,只有你听见了。”
郗眠咬牙道:“被听到,丢脸的又不是我。”
闻鸿衣又笑了,笑完牵起郗眠的手回轿子。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和站在不远处的云睿文对上视线。
闻鸿衣唇角勾起,眼底全是得意和挑衅。
直到郗眠和闻鸿衣的背影消失,云睿文才转身回马车。
少年猫儿般怒视的表情挥之不去,他一边走,手却轻轻放在了心口的位置,那里……堵得慌。
云睿文走进马车,赵岐早已泪流满面,看见云睿文,道:“舅舅,他明明说过最喜欢我的,他点了我的穴道。”
云睿文解开了赵岐的穴道,将人带回皇宫。
第195章 悲惨公子觉醒后
白雪纷纷扬扬, 院内一隅天地,银装素裹,屋檐如覆上了一层柔软的雪白棉絮。
少年裹着毛茸茸的貂裘披风立于雪地中, 身后的小太监恭恭敬敬撑着伞, 说道:“大人, 先随奴才进去吧, 若受了冷,九千岁该心疼的。”
郗眠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他在发呆。
那次赵岐试图将他带回皇宫失败后, 郗眠和赵岐已经将近四个月未见面了, 大多数时间他都待在闻鸿衣的宅子, 少部分时间回郗家。
闻鸿衣这人独占欲太强,床上更是花样百出, 这让郗眠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个世界。
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 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不敢轻举妄动。
小太监见郗眠没有反应, 想再提醒一遍, 又怕惹了这位郗大人不高兴, 不说, 万一郗大人真生个病,九千岁只怕会剥了他的皮。
小太监继续劝道:“郗大人,今日宫中有事, 九千岁不回府上,大人若实在无聊,我叫杏园的小戏子们来给大人唱小曲儿?”
郗眠拢了拢身上的貂裘,转身朝屋内走,“不必。”
小太监登时松了一大口气。
他是这个月才到这位郗大人身边的, 据说上一个服侍郗大人的小太监被九千岁拔去了舌头,听说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郗眠的脚刚榻上石阶,“啪嗒”一声,一个雪团子落在地上。
小太监立刻呵斥道:“谁?谁在那?”
郗眠也转身去看,末了道:“许是梅枝落下的雪,进去吧。”
小太监犹犹豫豫,朝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屋内燃着热蓬蓬的炭火,一进来热意便铺面而来,小太监欲上前替郗眠解披风,郗眠抬了下手,拒绝。
他拿过小太监手里的伞,转身往外走。
小太监忙跟上。
郗眠一边撑开伞,一边回头道:“别跟着我。”
小太监哪里敢这样放他走,急得快哭了:“不行,大人,等等我,九千岁回来我就完了。”
郗眠烦躁道:“我想自己走走,只在后花园走,别跟着我。”
小太监被郗眠的眼神镇住,欲哭无泪。
他不敢跟上去,只好让人守好大门,九千岁回来之前,不能让人离开府邸。
若是平时,他们不会这样紧盯着郗眠的行踪,只是因为前不久,九千岁在酒楼抓到郗大人跟其他男子不清不楚的,于是大发雷霆。
加之近来朝中局势动荡,九千岁自己都遭遇了几次刺杀,于是把郗大人看得更紧了。
可他也不敢得罪郗大人,九千岁对郗大人的纵容,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位小祖宗一句话,他们这些下人便会变成灰烬。
郗眠知道小太监害怕什么,他叹了口气,承诺道:“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想散步,与你无关。”
这段时日闻鸿衣很忙,有时候两三天都未必有时间出宫一趟,之前他也会把郗眠带到皇宫里去,但自从上次酒楼的事,闻鸿衣不愿意带郗眠回皇宫,也不愿意让郗眠回家。
只要郗眠离开了他的控制范围,他立马就能杀过来。
其实酒楼的事,郗眠至今不知道闻鸿衣生气的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