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那人缓缓抬起脸,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郗眠顿了一下,朝对方行礼:“陛下。”
怪不得郗家的人脸色都很怪异。
赵岐没有说话,看向郗眠的眼神带着森寒的冷意,他轻轻抬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金环卫将门自外面关上,屋内瞬间暗下来。
赵岐坐着没动,脸藏在阴影里。
郗眠听到他说:“眠眠,过来。”
郗眠没有过去,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赵岐的行为太过怪异,让人不禁想起一些阴森可怖的东西。
他的动作激怒了赵岐,赵岐起身朝郗眠走了过来。
他走到跟前时,郗眠已经退无可退。
郗眠的后背靠在门上,看着赵岐道:“陛下,我叫人给你送茶水来。”
说着便转身开门,没打开,门从外面锁住了。
赵岐冷笑一声,抓着郗眠的手拖着他往床上走。
郗眠被扔在床上时,眼冒金星,等赵岐上手扒他衣服,才惊得险些跳起来。
他死死抓住赵岐的手,脸色难看:“你在做什么!”
赵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我要看看,那个死太监都碰了你哪些地方!”
郗眠怒道:“这本来就是你一直期望的,如今遂了你心愿,你当高兴才对。是你提出来的,是你一直在劝说我,太后娘娘给我下药,你也是知情的吧。”
赵岐把郗眠的双手绞在后背,把人按在床上。
郗眠的脸被迫埋进枕头里。
“是,是我提出的”,赵岐吼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啊?”
“我凭什么……不能后悔……”
他松开了对郗眠的压制,郗眠爬起来时看到赵岐双手捂着脸。
他在哭。
郗眠静静的看着他,“陛下,‘就算去了闻鸿衣身边,你还是朕唯一的朋友,你替朕做的事,朕都记得’,这话是陛下亲口说的,为什么要后悔呢?”
赵岐整个人埋在了双臂间,哭声抑制不住,“我就是,后悔了。”
郗眠由着他哭了一会,才道:“为什么后悔呢?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犹如一颗投入湖水的雷,猛的炸开,随后又归于平静。
赵岐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挂着泪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郗眠。
郗眠道:“陛下,你是我的舅舅啊,我母亲是你父亲的女儿。”
“你,闭,嘴!”赵岐道,“闭嘴,朕不想听这个!”
他抬手捂住了耳朵。
他为什么是郗眠的小舅舅,他不要做郗眠的舅舅。
郗眠冷眼看了片刻,不再管赵岐,而是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准备下床。
赵岐忽然抓住郗眠的手,语气森然:“你去哪?”
郗眠还没回答,赵岐已经说道:“哪里都不准去,现在跟朕回宫。”
赵岐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双赤红的眼睛像装着定位,黏在郗眠身上。
郗眠被赵岐带走,郗家众人忙跪下恭送皇帝,赵岐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净了,他看都未看郗家众人一眼,扯着郗眠往马车上走。
马车晃晃悠悠朝宫门驶去。
车上,郗眠闭目养神,赵岐则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赵岐伸手抓住郗眠的肩膀。
在郗眠看过去时,他才一字一顿道:“表兄妹结亲,是为亲上加亲,古时刘氏亦有舅舅娶外甥女的案例。”
郗眠:“所以呢?”
赵岐一时噎住,他慢慢松了手,又重新垂下眼睛,“我只是……告知你一下。”
郗眠忽然笑了一下,“陛下啊,我已经是闻鸿衣的人了。”
这话就像点燃爆竹的引子,赵岐跳了起来,满脸怒色:“你给朕闭嘴,朕不要听这个!你为何总要说朕不喜欢的话?”
郗眠的声音冷了下去:“那陛下要听什么?我喜欢你?”
赵岐瞬间哑火。
马车忽然停住,驾车的宫人慌忙喊道:“陛,陛下,九千岁……”
宫人话未说完,一道偏中性的声音已经传来。
“臣闻鸿衣拜见陛下。”
赵岐的手握成了拳头,当街阻拦皇帝的马车,可见闻鸿衣有多嚣张。
赵岐道:“闻鸿衣身为一个太监,从来不自称奴才,反而自称‘臣’,怎么?这样他就不是太监了?他被割掉的东西就会长出来?太监就永远是太监。”
这话像是说给郗眠听的。
郗眠叹了口气,道:“好像我怎么做,都不能让陛下满意,是吗?”
他的语气很失落,或者说很失望。
赵岐忙解释:“不是的,朕,我没有那个意思,眠眠,我只是不想你和一个太监纠缠,太监因身体缺陷,大多变态,况且听说他们会憋不住,身上总有一股骚味,眠眠,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郗眠知道赵岐已经慌不择路,开始胡言乱语了,闻鸿衣这人人品不行,但确实很爱干净,他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像的檀香。
郗眠道:“是啊,可是我不去的话,陛下只怕又要派人来杀我了,就算死在闻鸿衣手上,我也不想死在陛下手上。”
赵岐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派人杀你,我怎么可能派人杀你。”
赵岐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母后……
马车外的闻鸿衣道:“臣的人在陛下马车里,还请陛下归还。”
赵岐对驾车的宫人道:“为何还不走!给朕走!驾车!”
宫人一边抬手擦汗一边道:“陛下,九千岁带了很多人。”
那些人嚣张的挡在马车前,马车根本无法前行。
这里的事情很快引起了街上人的围观,有些人认识九千岁,但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皇帝,还以为是那位公子哥又得罪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纷纷对公子哥即将到来的悲惨遭遇摇头叹息。
马车周围,赵岐的人都把手搭在了刀上。
两方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郗眠站起身欲出去,赵岐离开拦住他:“朕不准你走!”
郗眠道:“陛下,闻鸿衣铁了心要抓我回去,为了我这样无关紧要的人和他叫板,只怕太后娘娘会对陛下失望。”
赵岐最怕太后对他失望了。
没想到赵岐抱住郗眠的腰,倒像小孩子耍赖般:“朕不准你跟他走!朕要带你回皇宫,以后你只能住在皇宫!”
“嗒,嗒,嗒。”整齐的脚步声有规律的靠近。
一只修长的手揭开车帘,云睿文一只脚屈膝踏在车辕上,看向马车内。
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态,他眼神先是微微一变,随后立刻侧了下身子,将车内两人挡住。
云睿文道:“陛下,今日之事莫叫姐姐知道。”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半是劝解半是警告的话,便放下了帘子,先生让人将整条街的百姓疏散,随后朝闻鸿衣走去。
隔着马车,两人的对话传进来。
云睿文:“当街阻拦皇上车驾,引起骚乱,九千岁是想做什么?”
闻鸿衣嗤笑一声:“我们的陛下夺人多爱,我只是要回自己心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