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僵着没动,直到闻鸿衣解开他的寝衣, 他才慌忙挣扎,一挣扎,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闻鸿衣斜瞥着郗眠,道:“动什么,嫌不够疼?”
郗眠咬牙:“不都是拜九千岁所赐?”
闻鸿衣嘴角勾起, “当然。”
郗眠:“……”
看上去还挺骄傲?
见郗眠脸色不好,闻鸿衣难得将语气放软了些,“这是消肿止痛的上好药脂,涂过后就不会疼了。”
郗眠伸手去拿他手中瓷瓶,“我自己来。”
闻鸿衣将药瓶举高,似笑非笑道:“害羞?有何害羞的?在我身上出小恭的事都做了……”
他话没说话,郗眠猛的将他扑倒在床上,“闭嘴!要不是你!你!”
他实在说不出那些话,闻鸿衣此人太过可怕,郗眠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失控的感觉,以及被弄脏了胸口和手臂的衣服,反而在笑的闻鸿衣。
闻鸿衣的双手趁机揽住郗眠的后腰。
郗眠的心却骤然一跳,脸色变白,慌忙撑着手就要起来。
他忘了,闻鸿衣最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郗眠。
或许是昨天晚上到今天,闻鸿衣看起来心情一直不错,才让郗眠忽略了这一点,以至于差点在狮子嘴上拔毛。
只是他刚起身,又被闻鸿衣按着扑了下去,整个人倒在闻鸿衣身上。
闻鸿衣抱着郗眠,竟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震动。
笑完捏了捏郗眠的脸,“小老鼠,你挺会讨我开心的。”
郗眠此时只觉得心砰砰直跳,残留的记忆让他控制不住的害怕。
仿佛下一刻,他便会出现在漆黑的屋子里,一丝极其微弱的猩红灯光下,低头瞥下来的闻鸿衣犹如恶鬼。
闻鸿衣没有发现郗眠的异常,手指又往郗眠唇上蹭,“漂亮的小金丝鼠。”
有时候又像个外厉内茬的小狼崽子。
发觉郗眠发抖时,闻鸿衣瞬间抱着郗眠坐起来,伸手去摸郗眠的脸,“怎么了?”
郗眠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情绪,轻轻摇头。
闻鸿衣右手按着郗眠的后脑勺,让那毛茸茸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这是他能做的最温柔的哄人动作了。
鼻尖都是郗眠发丝的香味,他不由得开始好奇,郗眠用的什么皂水洗发。
闻鸿衣想起第一次见郗眠,那时候对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站在小皇帝身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敌意、戒备,还有……恨。
他可不记得得罪过这么个小孩。
闻鸿衣便多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过几天便将这小插曲给忘了。
第二次是郗眠十六岁时,那日大雨,闻鸿衣去见皇帝,小皇帝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人把一个小太监拉到院子里杖毙。
闻鸿衣到时,那小太监似乎只剩一口气了,血流到地上,又被雨水冲散。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闻鸿衣自己的手上就沾了不知多少人命,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等从延英殿出来时,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
闻鸿衣沿着长廊回去,忽然听到了哭声,也不算哭是声,是极其压抑的抽泣声,很低,很小,又被大雨盖住,若不是闻鸿衣耳力易于常人,只怕也听不到。
闻鸿衣朝后摆了下手,身后撑伞的小太监便站在原地不动了,闻鸿衣自己则往前走了几步,拐角处,长长的檐廊外面,一个少年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他的脸埋在膝盖上,屋檐落下来的雨水全滴在他头上背上。
闻鸿衣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竟站在那看着那少年哭,看了一会后才惊觉自己有些好笑,转身欲离开。
这时又有一人走来,那人一身白衣,撑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拖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缸。
是国舅云睿文。
闻鸿衣不走了,在一旁看起戏来。
云睿文这老狐狸最喜欢伪装了,伪装得全天下都要赞他一句风光霁月才罢。
云睿文停在少年旁边,伞微微倾斜,遮住少年头上的雨珠。
“为何在这里哭?”
少年没有说话。
云睿文蹲下身,把伞递到少年手里。
少年这时才抬头,“我没有哭!是雨水。”
说完看清眼前的人是国舅,吓得面无血色。
云睿文温和道:“拿着,当心着凉。”说着把伞放在少年手里,正准备起身时,琉璃缸里的鱼跃了出来,跳到了少年膝盖上。
少年低头看看鱼,又愣愣的抬头看看云睿文,随后方反应过来,连捧起鱼想放回鱼缸。
不知道是因为哭过,还是雨水的缘故,少年的脸脏兮兮的,眼神中带着害怕,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条火红的鱼。
那一刻,闻鸿衣不知道云睿文什么反应,但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想养。
即使过了这么久,少年哭得一整张脸湿漉漉的样子仍清晰的印在他脑海中。
闻鸿衣的眼神幽深了许多,食指试探般往郗眠嘴巴里探入一截。
“乖,张嘴,让我摸摸牙齿。”
郗眠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后腰上漫不经心的左手往下,手的主人道:“既然如此,便上药吧。”
郗眠立刻张开了嘴巴。
闻鸿衣挑起半边眉,“笑纳了。”这样说着,他的手指早在郗眠嘴巴里搅合着了。
过了好一会,郗眠口齿不清道:“别,别老抓我舌头,麻……”
闻鸿衣的手一顿,另一只手在郗眠臀部拍了一下,“别撒娇。”
郗眠顿时无言以对。
又过了很久,久到郗眠已经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闻鸿衣方收了右手。
骨节分明的手上带着亮晶晶的液体,闻鸿衣拿帕子擦了一下,便起身把郗眠抱到腿上。
郗眠穿的寝衣是闻鸿衣的,一件淡绿色寝衣,寝衣偏大,柔软的丝绸材质下,郗眠的身体很明显。
闻鸿衣的手放在腰下的柔软上,轻轻捏了捏,手便从侧边探了进去。
郗眠立刻大惊,扭头按住闻鸿衣的手,不可置信的控诉,“你说我自己上药的!”
闻鸿衣轻易便将他镇压。
“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声,宝贝,我是什么会守信用的好人吗?”
他太过理直气壮,倒叫郗眠一噎。
郗眠离开闻鸿衣府邸时,脸还是黑的,送他出来的小太监是闻鸿衣新收的徒弟,据说他之前收的徒弟都死了,且都是闻鸿衣下的手。
眼下这个新徒弟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的,他在闻鸿衣身边的样子,和前世后期的郗眠差不对,已经到了条件反射害怕的程度。
小太监送郗眠上了马车,又一路护送郗眠到郗府,方回去交差。
闻鸿衣的药确实不错,上了药后有明显缓解。
郗眠进入郗府时,郗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大厅坐着,见郗眠进来,便齐刷刷看了过来,场面实在诡异。
郗眠一瞬间都以为他“投奔”闻鸿衣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郗父看着郗眠欲言又止了半晌,方朝他挥挥手,“回房间吧。”
郗眠不明所以的离开。
回到他的住所,才发觉不对劲,平日里他的院子里会有老嬷嬷打扫,但今天院子里有未清扫的落叶。
郗眠心提起,往房间走去,推开房门,桌案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