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文把他弄到这里,又派了人监守,郗眠不由得想到是不是闻鸿衣恢复了,卷土重来。
如果出不去,他们争斗之后,若是云睿文方胜,闻鸿衣说不定能死,若是闻鸿衣胜,他自然会来找郗眠。
如此,郗眠倒是不着急,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压下那一点焦躁,静静等待。
他不能再着急了,就是太着急,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郗眠等了十三天,等来了第一个人,却不是云睿文,也不是闻鸿衣。
他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宋昑,难得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不必来找我的。”
宋昑闻言只是笑了下,“要的,要找的,这次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你别害怕。”
他的视线太真诚,笑容傻气却仿佛阳光,满脸的期待与坚定,郗眠还是瞥见了背后那一丝忐忑。
他说完便静静等着郗眠做决定,过了片刻又赶紧补充:“如果你不喜欢有人跟着你,我把你送出去便离开,你想去哪都行,我不会跟着你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等来了郗眠的点头。
宋昑开心极了,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别太过得意忘形,清了清嗓子道:“阿眠,把你的手放心交给我吧。”
他握住了郗眠的手腕,朝门口走去。
他刚才说的自然是假话,如果郗眠不喜欢,他会偷偷跟着保护他,怎么可能放任郗眠一个人离开。
郗眠以为他要打出去,却不想一推开门,门口的黑衣人早倒在地上了。
宋昑见郗眠好奇,便拉着他走,边解释道:“我下药了,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金环卫会养一种蜜蜂,蜂尾带毒,每个金环卫也只有那么几只,也容易暴露他金环卫的身份,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会用。
郗眠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在附近蹲了十三天了,从郗眠离开京城,他便一直跟着。
云睿文留下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他们常用食材里下迷药,加蜂毒,才放倒了这一群人。
也是上一次在云府失败的经历,这次宋昑准备得相当充分,出了宅子,外面便有一匹马,上了马,一路朝南跑去。
此地离京城本来就很远了,再往南走,会更远。
郗眠是第二天早上看到太阳的方向才知道两人一路往南走,便要求道:“宋昑,我想回去。”
“回去?回哪?那个宅子还是京城?”宋昑皱了下眉,“阿眠,京城很乱,陛下和太后双双遇刺,刺客没找到,闻鸿衣也正满世界找刺杀他的刺客,云小将军在西域遭伏,生死不明,云睿文被迫前往西域,如今自顾不暇。”
“阿眠,这个时候,你有多远便躲多远。”
他说的云小将军是云睿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些年一直代替云睿文坐镇军中。
郗眠知道宋昑是为他好,但他态度异常坚定:“送我回去,闻鸿衣找的刺客是我,我需要回去杀了他。”
宋昑沉默了很久,当天晚上带着郗眠就近的城中歇息。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宿,吃过晚饭后宋昑便离开了,离开前给郗眠留了一个袖箭,嘱咐他不要出去。
宋昑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郗眠早已睡着,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摸他的大腿。
不对,不是人,人有体温,那东西是冰凉的。
一阵凉意直冲天灵盖,郗眠瞬间惊醒,床边有一个黑影,郗眠惊慌之下一脚踹在黑影上。
他看到黑影抹了一把脸,随即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阿眠,是我。”
宋昑点亮了烛火,郗眠才发现刚刚那一脚踹在了对方脸上。
宋昑倒是不在乎,他手里拿着一个青色小瓷瓶,药味充斥在房间里。
而郗眠感到冰冰凉凉的大腿,正是被涂抹上了这种浅绿色透明状的药膏。
宋昑又挖了一点,“别动了,快好了。”
涂好药,郗眠迅速穿上裤子,刚要系腰带,便见宋昑狠狠的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
郗眠动作一顿,抬头去看,才发现宋昑状态不对,一张脸是红的,手臂上浮现了青筋,似乎在强烈的忍耐着什么。
宋昑没敢看郗眠,自是没发现郗眠的视线。
他一边合上药瓶,一边道:“我找了辆马车,就在客栈的后院,明天你坐马车往南走,车夫也找好了,赶马车的事交给车夫,你皮肤嫩,别拿鞭子,也别骑马了,马车里我留了一些暗器和毒药,给你自保用。”
郗眠问道:“你呢?”
宋昑道:“我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郗眠抓住他的手:“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宋昑叹了口气,终于看向郗眠,他抬手想碰郗眠的脸,却在即将触碰时收回。
“阿眠,听话。”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他默默在心里补充了这句。
察觉到宋昑的意图,郗眠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你不能打晕我。”
宋昑轻轻叹息道:“阿眠,我想让你晕过去并不需要打你。”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比前一个字更模糊,并不是他说话的问题,而是郗眠的问题。
在晕过去前,他似乎听到的很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有人大声呵斥,有人撞门。
郗眠醒来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晃晃悠悠,他睁开眼,头顶是马车的上壁,随着走动颠簸。
“宋昑!”郗眠喊了一声,立刻坐起来。
下一瞬,一只手按着他的胸口,将他重新按下去,同时耳边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眠眠,你在喊谁呢?”
郗眠缓缓转头,对上了赵岐苍白的脸。
此时他上半身正躺在赵岐腿上,而赵岐按在他胸口的手缓缓向上,落在他脖颈的位置,轻轻抚摸着。
冰冷,强势,伺机而动,像蛇。
郗眠只觉得头皮发麻,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岐漆黑的眼睛仿佛冰凉无机质的死物,正锁定猎物一般盯着郗眠。
“你在喊他吗?”赵岐只是叩了一下车壁,马车便停了下来。
有人恭敬的揭开帘子,郗眠便看到了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宋昑。
脖子上的手抚摸着他的下巴,赵岐漫不经心道:“眠眠,我杀了他给你报仇怎么样?他身体那么健康,便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或者让他生病吧,你说人生病是不是都会变虚弱,啊,当然中毒也不错……”
赵岐语气中全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此时透过照进马车的光,郗眠终于发现了赵岐的不对劲,脸色苍白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此外,他太瘦了,瘦得有些脱形,尽管靠他那姣好的容颜撑着,可皮肉里透露出的病态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郗眠想起来,他这个姿势太尴尬了,马车外有其他的金环卫,还有侍卫。
宋昑也看着。
只是他刚有起身的意图,赵岐脸色就变了,抚摸着郗眠下巴的手忍不住用力。
郗眠喊了一声:“疼。”
赵岐恍若回神,松开了手,但下一秒,手再次落在郗眠肩膀上,压着他的身体不让他动。